识破身份
姜月被收押至官府大牢,过往罪行,桩桩件件,女子皆供认不讳,因而最后被她那一口一口的官人给判了个择日问斩,倒也不算错判。
而她名下的明月楼也被官府给一齐给抄了,财宝充公,人犯同罪,如此惊天动地的一桩大案,落了个草草收尾的结局,实在好不唏嘘。
一场旧事蹉跎牵扯了不知多少条人命,饶是王葛朗做官这么许久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局面,是以一时之间他竟比那牢中的犯人还要怕些。
于是在姜月提出要在死前最后再见一个人的时候,这没脑子的昏官简直是屁滚尿流地去宅子里请的人,生怕晚了一步,自己便要成了那千千万万死在土匪刀下的亡魂之一。
“你找我何事?都说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云烟瑾深觉好人实在难做,深更半夜里她还没睡下多久,就被闯进门的侍女给叫了起来,小姑娘哆哆嗦嗦囫囵一通,满嘴颠三倒四只说是牢中有人要见她,县令亲自来请,是非去不可。
如今云烟瑾身上胡乱披着件锦蜀外袍,带子一看就是负气系上的,扎了个死结,女子不耐烦皱紧一双眉头,隔着铁栏,十分嫌弃地望着那蓬头垢面的女人,不过几日,这人是去鸡窝里走了一趟吗?
“你不记得我了……”女子顶着一头枯草败絮,衣衫褴褛,喃喃道。
“我难道应该记得——”
“萧将军家的外甥女,
傅凌香未过门的妻子,
五年前一剑刺死了先帝,又杀了凌空派满门的苗疆蛊女,
云烟瑾,”
姜月阴恻恻地抬眼,双手死死扒住铁栏,咧出个极艳丽的笑来,
“你不记得我,可我,却是自第一面就认出你来了。”
“你想干什么!”
云烟瑾压低了声音,面上一片阴沉,对上了姜月一双恶毒的眼睛。
“呵,我想干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干,”
好似激怒了女子便达到了她的目的,姜月满意了,又似是逗弄孩童一般,陡然松了手,退后坐下,这铁栏又成了她的护身符,
“我只是觉得你可怜,如此想来,你跟我倒是并无不同,我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妹妹,而你却是亲手害死了傅凌香全家,凌空派满门惨死于你手中,”
“我没有!”
姜月似乎没听到一般,又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先帝当日被你一剑穿胸,后五皇子因斩杀妖女有功而‘顺理成章’地承袭了皇位,他们都以为除掉了你这个祸害,可没想到,你这贱人如今却还活着,都是报应啊,报应啊!”
“五皇子他天生体弱,不可习武,继位之后更是对天下武林中人恨之入骨,护佑皇脉的凌空派没了正好合他心意。
如今中原武林被他打压的人人自危,云烟瑾,”
女子抬头,恶狠狠地看向她,
“这都是你害的!而我为财入匪,也全都是你害的!是你害死了我妹妹!都是因为你!”
姜月嘶吼着出声,她苍白的脸卡在两根铁栏之间,诡异地又笑起来,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那商陆长得和傅凌香那么像,你日日夜夜对着他,不会感到愧疚吗?你为何留在他身边,是为了赎罪吗?哈哈哈哈……”
“你只能对着个替身赎罪,可我不同,哈哈哈,”
“我会下地狱黄泉,油锅煎身给我妹妹赔罪!”
“而你,活着的时候是个懦夫!死后也只会比我更惨!哈哈哈哈哈哈!云烟瑾,你只会比我更惨!”
女子的指甲缝里都是污泥,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抬手指着云烟瑾,又咯咯地笑出声来,那声音甚至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显得诡异且渗人,让人听了直牙齿发颤,丝丝寒气生生要往骨头缝里钻。
可云烟瑾却是在此种氛围之中平静下来,她知道姜月这回是彻彻底底地疯了,口不择言,说起胡话来,人之将死,还想拉个垫背的,想的什么美事,她一个正常人可不会跟一个“活死人”计较,
“我不会。”
姜月好似被这句话给打懵了,停下了那奇怪的笑声,下意识地凑到了牢门口,
“因为傅凌香还没死,我一时半会儿便也不会去那阎罗殿。
而你如今却是要陪你妹妹一齐去那十八层地狱走一遭了,那蒸笼铜柱,刀山油锅,你且先去替我探探路吧。”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你是个疯子!疯子!”
“傅凌香早都死了!是你亲手杀的他!是你亲手!”
姜月徒劳地用指甲死死地扣住那铁栏,大声吼道,可惜,她口中那丧尽天良的穷凶极恶之徒,却早已消失在这昏暗不见天日的大牢里,望不见踪影了。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商陆衣服都没穿好就赶忙大声回答到,人脚下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