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持之以恒

冷冽的风刮起落叶，一片叶子悄然飘落在左清身上，左清拾起落叶，笑起来：“我知道啦！那你答应我，不许再躲我，我就不去找那个红毛了。”

卫致恒盯着她，眼神深沉，却又带着一丝如同朱颖宝石般的光亮，他轻叹一声：

“我真败给你了。”

少年被风擒住，却依旧是那个少年。

—

后来的几天，左清依旧没事就去找卫致恒，但每次去他不是不在就是身上一层灰，左清简直不明白他干嘛去了。

都这岁数了，难道还玩泥巴吗？

不过这些，在她路过一家修车店，就都了然了。

卫致恒，在修车。

少年身体精瘦，却又不显得虚弱，大冬天的，只穿一件白色背心，露出有力的手臂。

“你一直在打工赚钱吗？”待卫致恒弄完，左清上前问道。

“是。”卫致恒被左清发现，脸色依旧平淡。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还瞒我这么久！”左清有些气恼。

卫致恒没答，喝了口水。

“之前在网吧打游戏的时候也是，你还在赚钱，要不是杜龙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你家，你和我讲大黄和小咪名字的由来？那时我问你，那你为什么要叫卫致恒，你说，恒，持之以恒。”

“你不能放弃你的未来！你的运动梦啊！”

“……”

“在我还没生你气之前你最后如实告诉我你的事情打算。”左清吹胡子瞪眼道。

“明天，我妈忌日。”

左清懵住，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吗？”

“去！去啊，怎么不去。”左清反应过来后疯狂点头。

而后又问卫致恒：“我去叫卫叔叔一起去，好不好？”

卫致恒本能的想拒绝，但没等他回答，左清就抢了话。

“卫致恒，你想知道，你妈妈曾经怎么和我聊的你嘛？”左清轻轻翘起唇角，笑得月牙似的眼睛看向他。

卫致恒没有说话，但左清知道他想。

“她说，你是她的骄傲哦，虽然你平时总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又调皮捣蛋，但是你身上的品质，是最为宝贵的。”

左清抬头望向天空，继续道：“你乐善好义，乐观开朗、善良、又大方、大胆、看着大大咧咧的，可却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呢，她说了你好多优点哦！我都记不清了。”

左清扭头看向卫致恒，却看见他睫毛轻颤，眼眶微红。

“她说，你最为突出的优点，就是从不被任何道理束缚，唯正义第一。而恰恰这个优点，与你的父亲，一模一样，你的性子，和卫叔叔，何其相似乃尔。”

“你说是不是呀？”左清歪歪头，想去看卫致恒的表情，可他却别开了脸。

卫妈妈和左清说过，小时候的卫致恒呀，三句话不离爸爸，真的很崇拜卫富国。

他，也成为了卫富国这样好的人，如他一样，心怀天下，为人着想，乐善好义。

“阿姨也从来没有怪过叔叔，她和我说呀，当时听到卫叔叔要进行科学研究保密任务，不知道要研究几年，她也依旧支持他，阿姨之前和叔叔在一起，就是因为他这般伟大的精神和品质，这件事情阿姨肯定也和你说过，对不对？”

“阿恒，你总在自我责怪，把所有事情都怪罪于自己，你接受不了阿姨的离开，其实你心里也不是特别怪叔叔的，也知道他身不由己，是不是？”因为想到卫家夫妇对卫致恒的称呼，便也顺口这么叫了。

卫致恒有些发抖，闭上双眼：“从我妈去世那一天起，我就开始失眠，要是睡着了，夜里我总会做梦，偶尔梦到从前我们一家美好的生活，可回忆越是甜，我就越难受。”

左清上前抱住了他，拍拍他的背，而卫致恒就这样轻轻地将头抵在她的肩膀。

“他没回来之前，我夜夜想夜夜盼着他回来，可是又怕他责怪我，没有保护好妈妈…那几个夜里，都是妈妈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和他失落震惊的表情。”卫致恒的声音中，竟带了哽咽和抽泣。

左清的肩膀有些湿，是卫致恒，哭了。

他也怪过卫富国，可他也清楚的知道，他的难；他更怪自己。

“他从未怪过你。”左清抱紧了卫致恒。

“所以，你也别怪自己了。“

-

翌日。

“好久不见呀！阿姨。”左清笑了笑，将一束菊花摆在卫母坟前。

“我可想你了，有好多话想对您说，但突然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思念，愿你在天堂永远快乐幸福。”左清起身，卫富国走上前，轻轻将花放下。

他目光温柔，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阿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