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御史台狱中，杨玄琰坐在木椅上，疲惫的看着木牢，一阵脚步声传来，杨玄琰却已如木偶一般毫无反应。

“杨司户，近来可好啊？”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杨玄琰定眼看了看，那人便是韦适之。

杨玄琰轻哼一声，没有回复，目光呆滞的看向木牢。见此状，韦适之轻蔑一笑，轻轻将一碟芙蓉糕推给了杨玄琰，“夫人今日来探望过，劳烦我将这芙蓉糕送予杨司户。”

杨玄琰看了看那碟芙蓉糕，先是眼中充满温柔，而后目光突然凛冽，绝望的瞪向韦适之“你……你这是要赶尽杀绝？”

“哈哈哈……”韦适之笑了笑，“果然杨司户就是不同凡人，夫妻相处久了，一下就能明白夫人是什么意思。”

“你……”杨玄琰气的猛然站起，奈何几日未饱餐，大脑开始晕眩，摇摇晃晃的摔在了木椅前，“你倒不如直接定罪，以莫须有之罪让我受刑，为何偏偏……偏偏要连累上一个妇人？”杨玄琰气出内伤，咳出一口血。

“司户大人说笑了，”韦适之嫌弃的后退一步，摇了摇蒲扇以驱走狱中的血腥味，“这开元盛世，赋一人死刑哪有那么容易？杨司户一定知道‘五复奏’吧，决前一天两复奏，决日当天三复奏，通通都要经手皇帝，我可没那权势，也没那证据。”

“借皇帝之手杀人不容易，借夫人的就容易多了。”韦适之笑了笑，“看得出夫人被你保护的太好了，性情淑良，只不过……”韦适之摇了摇头，“往御史台狱送毒物，人赃俱获，死罪无疑咯。”说罢，韦适之发出狂笑，笑声在阴暗狱中回荡格外瘆人。

“你……”杨玄琰捂住胸口，颤抖的指着韦适之，“好生狠毒……”

韦适之看杨玄琰气急败坏的样子，微笑着蹲了下来“不过……你若不吃这芙蓉糕，是不是就没夫人的事了？”

“什么？”杨玄琰惊愕的看向韦适之，“你什么意思？”

“杨司户自行决定吧，这生死大事，还是不要让我一个外人参与的好。”说罢，韦适之将芙蓉糕向杨玄琰的位置踢了踢，然后转身就走。

“你回来！你个狗官……咳咳……回来！”杨玄琰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口口鲜血从胸腔喷出，关门声响起后，杨玄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待一切安静，狱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只见关押杨玄琰的房间，杨玄琰靠在墙上，脑袋上撞了一个大洞，地上留满鲜血，浸润着一颗完整未动的芙蓉糕。

“杨司户杨玄琰自尽狱中。”第二天一早，这个消息便在蜀州的大街小巷传开，杨府却紧闭房门没有声音。

“这杨家夫人不哭丧也不弄丧礼，真是绝情毒妇。”

“是呀是呀，听说杨家夫人天煞孤星，专克夫君。”

“可怜四个女儿了，没了父亲照顾，这以后怎么生活啊。”

“……”

邻里围在杨府门前，七嘴八舌的议论，议论了一整天，杨府也始终没有动静，邻里便也无趣的各自散开了。

春风轻拂杨府地，满园皎洁落白桃，杨府院内种了一棵大桃树，正逢初春，桃花盛开，清风小徐，白色花瓣像是精灵，在府中轻盈跳跃。

没有人拿着扫把去破坏这自然的皎白，因为杨府中需要一些白色，也因为杨府中已无人可扫。

主房内夫人身着白裙，踩着白鞋，用三尺白绫装点了光秃的房檐，房门敞开，院中的白桃花涌入房间，围着夫人洒满一地。

那苍白的脸上还有一道泪痕，不知是在悔恨还是留恋。

望春楼里，韦青和韦适之坐在包厢内，“父亲，这招以逸待劳真是妙啊。”韦青斟满一杯酒端给父亲，“我们什么都没做，杨玄琰和他的夫人就双双自尽，以后孩儿还是要多向父亲学习。”

韦适之摆了摆手“其实杨家夫人自尽有点超出我的预料，不过，大字不识几个，想必未来也很难在蜀州苟活下去。”韦适之抿了一口小酒，“杨家那几个小闺去向何处？”

“听说是被那个叫杨玄璬的阿叔带走了。”韦青笑着说：“那个杨玄璬自以为是救世主，其实也就只能收个烂摊子。”

“欸……”韦适之伸手止住了韦青的胡言乱语，“这夫人也很果断啊，为了孩子们的前途，自己甘愿寻死。”

“为了孩子的前途寻死？”韦青嘲笑着看向父亲，“父亲也是老糊涂了，是不是把话说反了？”

韦适之嫌弃的白了韦青一眼“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夫人，怎么能带好四个女儿？”

“带不好也比让四个女儿自生自灭强啊，”韦青将一只腿踩在凳子上，痞里痞气地说：“我看夫人肤白貌美，不如来望春楼寻一职位，说不定还能带四个女儿走上小富小贵。”

“什么都不懂！”韦适之举起蒲扇敲了一下韦青的脑袋，“杨家夫人在杨玄璬还在蜀州时自尽，就是为了让杨玄璬接手照看自己的四个女儿。”韦适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夫人看着软弱娴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