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黑暗中,有一丁点微弱的灯光在照耀,它能量很低,只能驱散一小片黑暗。光源来源于贺岚手中的一只钢笔,这是一只可照明钢笔,是梅雪微给的。她们在众目睽睽下拥抱的时候,梅雪微将手搭在贺岚的衣服上,偷偷塞进她的口袋里的。这是梅雪微能给贺岚的最后一点帮助,想让她在黑暗的地下有个依靠支撑。
迷你灯泡镶嵌在笔帽的顶端,贺岚勉强看到笔帽上面有几个字,“XX县药物研发机构”,至于哪个县,看不清。
因着钢笔这个物件,贺岚想到了曾经徐立言的钢笔,后来冷如玉以钢笔为武器杀了詹五。贺岚想,等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用手中的钢笔自尽,对她而言,比起慢慢缺氧窒息死去要好太多了。
小灯泡没过多久就灭了。
没了光,本就在强撑的贺岚信念彻底崩塌,负面情绪像病毒在血液里迅速扩散,侵蚀她的内脏和神经元。贺岚感觉浑身都痛,痛得想要蜷缩起来,可是身体动起来很困难,总是要碰到六个面方方正正的木板。
贺岚嚎啕大哭起来,激动地拍着上方的棺材板,但是它纹丝不动。在里面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而在外面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这是两个独立的、隔绝的世界!
和生与死的世界又有什么区别呢?
渐渐地,贺岚不再发出声音,徒劳的挣扎除了消耗体力加速死亡以外,没什么作用。她觉得自己离开了躯壳,离开了这方寸之地,走到了外面广阔的天地。
一阵风吹啊吹,此时她又觉得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海浪陡升陡降,随时都会被下一个巨浪所淹没。好一阵黑过去了,贺岚觉得又到了地面上,面前出现了一道门,她走了进去。
门后面居然是一个无人电影院,巨大的幕布悬挂在前方。贺岚坐到了第六排的中间。坐在不前不后的位置,是她的观影习惯。她刚坐下,幕布就开始放映电影了。
一对夫妻在产房里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小女孩,所有人都笑着祝福他们。年轻的男人从护士手中接过他的孩子笑着说道:“爸爸妈妈也是第一次做爸爸妈妈,这辈子请多多指教啊。”
之后就是关于这个新生小女孩的故事。她成长的过程有喜有悲。父母最终没能实现他们的承诺——这辈子多多指教,他们陪伴她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不知何时,贺岚左右的两个位置,坐上了两个人,正是她的父亲和母亲。贺岚知道的,电影里的正是关于她的人生,她在回顾着这一生。
母亲:“岚岚,我太舍不得你了,没能再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父亲又说:“我不是个合格的爸爸,让你在少年之时失去了依靠。”
贺岚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他们却是年轻模样,看起来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她温柔极了,“没事的,都过去了。”
位子空下来后,接着丘静云从放映台上走了过来,坐在贺岚左边,“咱们多久没坐下来好好说过话了?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看你坐在树下看书,然后也坐过来,黏着你。那样的时光真是好啊。”
贺岚像丘静云一样笑了,“我喜欢你晨跑的样子,充满活力。那些流年岁月的确是好,你和我都是无忧幸福的。”
丘静云离开了。不知何时,贺岚的右手边的位子上坐着程冬。“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毕竟我连做梦都梦不到你了。可我始终忘不了你。”
“我会来的。因为他没有骗你,他完成了你的恳求,将藤原刀留给了你,把它放在了棺盖的上方。你知道的,藤原刀承载着我们的记忆,它在,我就会回来。”
“他看着好说话,思虑周全,却不能掩盖恶的性质,这才是最根本的。”贺岚说。
贺岚侧过脸去看向程冬,程冬也望着她,他伸出手,将贺岚的手握在手心里,他眼眸里蕴含无尽温情,“多看看我,不要害怕,然后平静地去度过每分每秒。”
贺岚就听程冬的话,静静地看着他,“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黑漆漆的电影院不断地与方寸空间重叠,它的本质就一直没变过,可是谁又去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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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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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墓地里,对了……墓碑上有新的印记,要快,动作要快,她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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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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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活着,我求你,你要活着!
凭着那位陌生女子的线索,以及自己曾经来过这片土地,他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那块墓碑,而墓碑下面藏着他很在乎的人。他用铲子先铲开上面那层土,却痛恨速度太慢,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用双手去扒土,不幸中的万幸,新土比较松软好挖。汗水浸透衣服,污泥中的石头划伤双手,他都没有感受到,全程在担心另一个人的安危与生死。
“谈判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