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凰栖梧看见回雪的小动作，一时失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幽枝见流风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神情严肃先开口了：“既是殿下赏给你的，你喝便是了。”

然后她又回过头看向凰栖梧，继续说道：“还请殿下恕老奴冒犯。殿下多年来对流风一直喜爱有加，这是流风的福气，但流风到底是个下人，殿下身为皇女，天潢贵胄，与奴等身份差距有如天堑鸿沟，怎可纡尊降贵为下人做这种事，若是殿下真对流风......”

凰栖梧刚才根本没想这么多，就是下意识倒了杯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把杯子递出去了。

她同碧月、回雪、流风三人从小就是白幽枝看着长大的，因而白幽枝在她心目中差不多算半个长辈，如今被白幽枝这样训教也无从反驳，只默默听着，刚抬手想摸摸鼻尖，却听见白幽枝越讲越离谱，连忙出声打断了白幽枝的话。

“咳，深夜将各位都叫来，是因为我有一件大事要同各位商议，并且需要各位共同分担勉励。”

见凰栖梧正了神色，白幽枝止住话头，只是看向凰栖梧的目光依旧充满了凝重。

凰栖梧略微垂着头，装作没有注意到白幽枝的目光，看着手中白纸黑字，神情淡漠肃穆，张口缓缓道：

“各位现今既然能站在这里，说明各位都是我心中值得托付与信任的心腹。”

桌案前的碧月四人听了，均是神色一凛。

凰栖梧抬头，眸光沉沉扫过面前站着的四人，继续道：

“诚如白管家所言，各位虽然都是仆从身份，但白管家于我有教导爱护之恩，碧月、回雪、流风，你们三人，与我这么多年来相伴长大，在这萧条冷清的皇女府中，陪着我这个失去圣宠的草包皇女，亦是情谊深厚如同手足。”

“殿下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听见凰栖梧这样说，碧月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卑礼数，急忙开口反驳凰栖梧的话。

凰栖梧抬手示意，止住了碧月的话，然后看了碧月一眼，见碧月开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她又把目光转到回雪脸上，回雪也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缓缓摇了摇头，垂眸继续道：“碧月，你不必劝慰我。”

“你们都不用劝我什么，过去我确实不学无术，沉醉玩乐与情爱，与市井传言并无二致。”

凰栖梧语气顿了顿，复又抬头看着面前的四个人，眼神犀利，似笑非笑道：“但是，如我所说，那是过去的我了。”

灯烛摇曳间，四人见凰栖梧这幅神情，俱是一怔。

白幽枝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迅速回过神来，才惊觉凰栖梧真的改变了许多，不知何时起与从前已是判若两人了。

若不是一些细枝末节上的习惯还一致，她当真要怀疑凰栖梧是否被掉了包。

白幽枝有些不敢置信，她居然有那么恍惚的一瞬间，在眼前这个尚且稚嫩的孩子身上，见到了与那位久居朝堂之上的帝王如出一辙的眼神

——拨弄权势与人心，胜券在握，野心勃勃的眼神

凰栖梧并不知道白幽枝的想法，她继续说道：“各位都是在我身边侍奉的人，想必已经对我正在做的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和猜测。”

“没错，我要做生意。”

凰栖梧站起身，平视着面前背脊笔直的四人，语气坚定，一字一句：

“我要经营起一个能够在上京中和潭渊赫连氏甚至是琅琊苏姓分庭抗礼、鼎足而立的庞大商业江山。”

凰栖梧很早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个野心家，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过去的十七年中她依旧在渴望金钱，地位，权利，只是因为明白自己的势力微弱，也没有什么本事，所以把这些欲望藏了起来。

这种野心仿佛是镌刻在她灵魂里的印记一样，触碰到自己渴望的东西时就散发出一种令人迷醉为之上瘾的颤栗。

她走到桌案前，对碧月几人缓缓说道：

“我确信我有这个本事，但我个人精力有限，身边唯有你们几人能交予真心，所以需要你们协同。”

碧月几人对凰栖梧都是绝对的信服，甚至到盲从的地步，登时就一齐单膝跪地垂首，以表自己的忠心。流风因是男子，礼教不同，所以是双膝。

凰栖梧站在碧月面前，俯视着面前跪下的四人，先开口对碧月说道：“碧月。”

碧月垂首答：“奴婢在!”

凰栖梧继续道：“你四人中，属你与我最是亲近，便是什么都需得学一点，你性子耿直，且身手又好，就主要负责安保方面的事宜。今日跟着我走这一遭，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打算了。往后除了蒸馏酒外，还会有更多不能公诸于世的产业在別庄里进行，所以之后我会拨一些奴隶给你，让你做教头，交给她们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暂时护卫別庄的安全，等以后手头有了余钱，我自然会想法子找些更适合的人来做。”

碧月闻言双手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