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望川确实有东西要交给她。

“陛下恕罪，原本这信重阳第二日奴就该交给您，可陆昭仪突然遇害，宫中上下乱做一团，您又龙体不适，后来各宫戒严，昭阳宫更是被禁闭，奴实在没有合适的时机去拜见您。”

他跪在地上，双手呈上在他这儿已经放了几天的信件，还没等萧怀瑾发话，他就率先请罪说：“若是要紧的事，因为奴的无能而耽搁了，还请陛下降罪。”

让她亲自来问实属不应该，也是他的判断失误，陆澄遇害之时他还没想到对方是冲着昭阳宫来的，本想避一避风头，谁知江渚风最后稀里糊涂就被成了众矢之的，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更加不敢轻易行动。

这信就在他手上送不出去了。

萧怀瑾只关心信上内容，并不在乎他的自责与惶恐，拆着信随意道：“你先起来说话吧。”

说是信，其实不过是一小卷缠得严严实实的纸条，也不知是裴菀青还是江焘包的，薄薄一小张纸被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密不透风。

她好容易解开来，微眯起眼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愈看，脸色愈冷硬。

派往江南调查的人终于有了消息，所谓匪乱，果然有问题。

她也曾像认同宋珏对江南匪事的看法，认为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全是？

至少，江南的确是有匪的，只不过与乱无甚关系。

可惜的是，上面并没有任何关于下落不明李检的消息。

怀揣着满腹疑问回到长乐宫，屏退了众人的高渊端着茶走至她身侧，“陛下，奴试探过了，那位成公公应当并非听命于世家，至少和宫中几位主子的家族都没有关系。”

采买司的诡异处，她已从颜汝成那里获知，不久前沅芷和湘兰半路撞见松琴，便怀疑他表面是去尚食局，实际目的是如颜汝成从小淳子那儿听说的一样，去找采买司的成公公了。

“当时奴在采买司瞧见他们俩交谈，起初还以为成公公和奴一样，也是莫大人的爪牙，便故意上前借寒暄暗示了几句。”

他分析起当日佯装碰巧在采买司遇见松琴时的情形，“但松琴反应很是怪异，称他们二人只是聊得来的朋友。”

萧怀瑾抓住疑点，“小淳子不是说，成公公也会和他抱怨松琴难伺候？这是哪门子朋友？”

高渊亦觉得他们这朋友关系太过可疑，“松琴的意思，应该不想让奴将他与成公公走得近一事透露给别人。”

“这就有意思了，”她向座椅一侧倾过去，舒展地倚靠在椅背上，笑得意味深长。

“在他眼里你跟他一样，是莫归鸿的人，你可能会透露给谁？他能怕你透露给谁？”

高渊没有回答，但他们都清楚答案是谁。

萧怀瑾随手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哼笑说：“松琴此人，居然敢背着莫太师暗度陈仓。”

他既然敢背叛莫归鸿，那就代表身后一定也有人，而且很有可能与莫家是对立关系。

这狗咬狗的闹剧，对她来说，不可谓不是一场好戏。

高渊担心的，却是松琴有问题，那莫璟之也难清白，可如今帝后二人的关系并不差。

“陛下，这……皇后殿下是否知情呢……”他怕她会因此难受。

萧怀瑾则没有他忧心的愤怒或失望，“朕不觉得他是傻到会被自己贴身侍从骗的人。”

那个暗中将江南匪乱告诉莫璟之的人，可算是被她揪住尾巴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么说起来，小小一个皇宫之中就这么几个人，但个个都要来掺一脚，也真是看得起她。

“朕的皇宫里还真是卧虎藏龙，这个成公公，又是何方神圣？”

高渊道：“颜大人那边已经着手在查，想必不日就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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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大人，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正在采买司库房里训徒弟的罗丰被带着一众侍卫，来势汹汹的刑部尚书吓得不轻，赶忙上前陪笑。

“本官奉旨查案，你说是为了什么来？”孟子坤对萧怀瑾唯唯诺诺，在身份低他一等的人面前那叫一个趾高气昂，连对方回话的机会都不给，“来啊，给我把这些人都带走，里头的东西今日起由刑部扣押！”

趁着兵卫抓人的功夫，他在罗丰打理账目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停在桌子前，随便翻一翻就找出厚厚几本账册，这油水大的地方，他不信账目会干干净净。

还有些柜子被锁上了，不知罗丰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他越看越觉得颜汝成所言非虚。

“大人若是在昭阳宫没有查到东西，不妨试试调查采买司。”他去寻颜汝成那日，她是如此说的。

“我想即便落毒真是淑妃殿下所为，他也不会还将证据留存在自己宫中。事发至今已有好几日的功夫，若真有物证，也许已经被凶手处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