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消失不见,一点儿动静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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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礼期间诵祭文、奏雅乐、焚祭品,三日不停。佛堂中皇帝与众臣皆同跪诵经,以祭先祖,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后宫诸人也是一样,只是不与他们在一处。
这一跪就是一早晨,直到住持将尹彰准备好的祭文慷慨唱完,与皇家和大臣抄写的经文一同放入祭坛中燃尽,众人磕头跪拜,这仪式才算告一段落。
即使有蒲团垫着,萧怀瑾起身时还是觉得膝盖都快碎了。更要命的是后面两日她这个萧家后嗣早中晚还都各要跪上一个时辰。
祭礼当日午膳她需与后宫众人一道用。
陆澄一见她被沅芷湘兰搀扶着进来,可算是找着了机会,第一个冲到她身边,挤开湘兰扶住她一只手臂。
他再怎么说也是主子,湘兰只能避让。
坐在主座侧手边的莫璟之见状略微皱眉。
赵佚则一副看好戏的闲散态度,剩下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事不关己。
“陛下可是膝盖酸痛?这群臭和尚也真是的,那蒲团这样硬也敢拿来给陛下用!”他恨恨嗔怪,语气是恶狠狠,声音却放得轻,带着讨好与怜惜,“不如臣替陛下揉揉?”
“这事哪里需要你来做。”萧怀瑾轻拍他扶着自己的手,敷衍道,“先吃饭吧。”
总也不能叫其他人都等着,陆澄只得放手,看着萧怀瑾坐到莫璟之身边,二人熟稔笑着寒暄。
饭后他又想贴上去,谁知竟被赵佚给赶了先。
只见赵佚快步走至萧怀瑾边上,俯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萧怀瑾便咯咯笑起来,与他有说有笑地走远。
又是赵佚抢了他的好事!
陆澄牙齿都快咬碎了,再看着江渚风大爷似的带着望川从自己面前晃荡着离开,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在心中咒骂。
“你要是闲着无事,就去多抄几分佛经,也算是体谅陛下辛劳,给自己多积攒些功德。”
身后莫璟之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他整个人一激灵。
自从打理后宫以来,莫璟之只觉得陆澄这个人麻烦得很,三天两头不是缺了这个就是少了那个,虽也没用闯出什么大祸,但小事不断,搞得他不厌其烦。
这家伙现在这幅模样一瞧就知不是在打什么好主意。
陆澄也没什么话好和莫璟之说的,看在对方是中宫之主的份儿上,他还算客气地行礼回应了一番才讪讪告辞。
而外面萧怀瑾和赵佚也刚巧在聊他。
今日天气阴沉沉的,闷燥的厉害,鸣竹被遣回去取扇子,赵佚身边的其他宫人也没有敢越过御前大总管和御前尚义的,都跟随着高渊和沅芷湘兰,远远缀在帝妃后边。
隔着一大段儿距离,萧怀瑾瞧上去一副与身侧人相谈甚欢的模样,手上扇子摇个不停,连走在她右手边的赵佚都能幸运地沾点儿凉风。
“陆澄包藏祸心?但你却觉得章云霁奇怪?”她问:“因为这件事是他透露给你的?因为他在你面前暗讽陆澄?”
她可是记得陆澄亲口对她说过他们俩亲如手足,看来男人间的友情不过如此嘛。
没想到外表乖顺木讷的章云霁背地里却有两幅面孔,陆澄说不准还真是让人给骗得团团转。
“陆昭仪为人说好听点是爽直本真,说难听点就是浮躁鲁莽,自作聪明、惹人讨厌都是正常的事。”他脸上笑得端方有礼,贬低起人来却毫不留情。
“不过臣怀疑章昭仪此人心思诡异,且目标是臣。”
“这话怎么说?”
“他近来往来清凉殿愈发频繁,还总有意无意地向臣示好,暗指自己可为臣所用。”赵佚没有丝毫谦逊地说,“大概是想抱上臣这条大腿吧。
萧怀瑾对他这又得意又小心的做派感到无言,“那你让他抱了吗?”
“当然。”他即答道。
左右这对他也没有坏处。
萧怀瑾眉毛一扬,等着他细说。
“陛下,章昭仪这个人怪就怪在他看似无欲无求,却又想要臣去争。”
他将头侧偏过一点儿,更贴近她几分,低声与她耳语,在外人眼里,倒像在说些暧昧私话。
“明明后宫虽然有淑妃和陆昭仪两个总惹事的傻子,但大体也算风平浪静,他就算什么都不做,至少短期内也可在宫中活得滋润,若是真的无所求,他何必来抱臣这条大腿?何必对臣表忠心,暗指自己可为臣所用?他又怎么会觉得,臣这样与人为善的性子会想要去争呢?”
他春风般的声音落在她耳侧:“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怀瑾听完转眼看他,赵佚笑容明朗,还迎着她的视线浅浅点了下头。
她轻旋着手中团扇扇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而后收回来,继续沿着回廊往前走。
赵佚揣着笑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