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中秋夜宴,分公宴与私宴,公宴请诸臣,私宴聚妃嫔。若是平常节日,萧怀瑾去一个就罢,但中秋讲究团圆,她送走了前朝众臣,还得赶着场子去同后宫一众男嫔妃赏月。
桌上瓶插着一枝桂花,饮得是桂花佳酿,吃的是桂花点心,萧怀瑾一宴完毕,人都像是被腌入味了,从内到外飘散着桂花香。
陪着她一道的莫璟之也不遑多让,甚至他衣服上熏得也是桂花香料,两个人走在一起,简直馥郁地发冲。
萧怀瑾宴上用了不少酒,虽不至醉,但过于浓烈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还是引得她胸闷气短,想犯恶心。
“你离朕远一点。”她往他反方向偏着身子,拉开和他的距离。
“陛下,您身子不舒服吗?”
莫璟之这次可不敢像端午一样贪杯,一晚上也没用下几杯酒,是而清醒得很,见她五官打结,想要上前探问,却惹得萧怀瑾又退开一步。
“你身上太香了,”她并不遮掩,但也没有抱怨的意思,温和笑说,“朕喝得有点多,闻不了太香的味道,先让朕吹吹风,醒醒酒。”
这回换成莫璟之五官纠结了,她直白的拒绝让他有些难堪,可出口的话不像在责备,反倒像在称赞,害得他一时间不知该用何种态度回应,只能呆呆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一个人喃喃低语道:
“确实有些过重了。”
萧怀瑾看他一脸较真,忍俊不禁,清朗笑声像微凉夜风拂动的玉片风铎,落在他耳中,又化成了涓涓细流。
她常常笑,对任何人都是笑颜相待,他却鲜少听到她开怀地笑出声来,以至于他偶尔会觉得,只有这样的笑,才是她真正的、纯粹的笑,连他听了也会不自禁跟着高兴起来。
和她方才宫宴席上时而过分亲昵,又时而过分疏离,好看却仿佛永远不会变化的笑全然不同。
为了方便赏月,又因宫中人本就不多,中秋家宴就简单设在了御花园中,二人到时,桌上也摆好了美酒小菜,瓜果点心,只等帝后入席便开宴。
“陛下怎么来得这样晚?臣还以为陛下只顾和朝臣们同乐,忘了臣等还苦苦等着陛下呢!”陆澄埋怨道。
先前因为他受伤,萧怀瑾于情于理都该多关照他几分,虽还是未在合欢殿留宿过,但去的次数和送的东西比过去都多了一些,他最是恃宠而骄爱炫耀,巴不得阖宫上下无人不知她对他的偏爱,是以娇纵了不少。
可惜他一肚子小心思,满桌却无一人想同他斗的,赵佚还像个看热闹的似的憋着笑。
萧怀瑾敷衍着混了过去,刚坐定,章云霁便提议道:“难得好月色,不如我们以月为题,各自赋诗一首为兴,如何?”
由他这个怯懦惯了的人来建议,实在是少见。可萧怀瑾顾不了那么多,要说吟诗作对,那可不是她的强项,以她的水平,顶多也只能凑出一首四不像的打油诗,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故而她故作体谅地说:“在场的也不都是舞文弄墨的,若你们真有雅兴,做个飞花令也就罢了。”
作诗不成,背诗她是颇有自信的。
陆澄诗都已经准备好了,听可她这么一说,再不乐意也只能憋回去。反正无论是作诗还是飞花令,凡是和文沾上边的,江渚风都一窍不通,自己虽不能出风头,江渚风却一定是要丢这个脸的。
因此他表现得比其他人都兴奋,“好啊,那还是以月为题吧!”
江渚风果然才接了没两句就说不上来了,即便有望川在一旁给他提醒,可他一个不通文墨的纨绔公子,听了也说不明白,只能闷闷罚酒自饮,臭着张脸不理睬陆澄的冷嘲热讽。
萧怀瑾对得倒是顺畅,可架不住陆澄一直给她添酒,她前一场宴上并未多用膳食,此时有点儿饿了,就多吃了几块糕点,奈何这糕点着实腻人得很,她只好以酒顺着。这酒易入口,后劲却大,不知不觉间她就饮多了,头一阵阵发晕。
江渚风就醉的更厉害了,本来也才十四岁,能有多大的酒量?饮得又快,一杯接着一杯灌下去,他已经开始自言自语说起胡话来了。
望川在自己主子身边试图让其清醒些,但对方毫无反应,他正欲提出先走,飞花令就又传到了江渚风这儿。
“怎么,淑妃殿下还是答不出来,若是如此,这一轮开始就该自罚三杯才能抵了吧!”陆澄巴不得他喝醉了出洋相,好整以暇地暗暗挑衅他说。
要不是忌惮萧怀瑾在这,江渚风早把桌子给掀了,他咬牙瞪住面前笑得嘚瑟的陆澄,恨不得把这人给生吞了!
“喝就喝!”他不服气地握住酒杯,仰头就要往嘴里倒,却被突然起身的萧怀瑾打断。
“朕困了,”她扶着额头,站起身来后腹中酒气上涌得更加厉害,“今夜到此为止吧。”
陆澄见状第一个凑过去扶住她手臂,“陛下可是累了,合欢殿离御花园近,陛下不如先到臣的宫中小憩片刻。”
在边儿上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