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
薛汀兰本就怒极,此刻又被沈昭一激,顿时气红了眼,使出十成力气挥鞭而出,破空声袭来,眼见长鞭就要抽到沈昭脸上——
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稳稳抓住了鞭尾。
正是薛容鹤。
沈昭此刻与薛容鹤离得极近,抬眼望去,或许是日头太大,照得她也有一瞬眼晕,被眼前人晃了神。
那人眉头微蹩,垂眸看沈昭一眼,似乎在责怪她为何不躲。
薛清月一时忘了心中变扭,眼珠子在两人间滴溜溜直转,直到薛汀兰打破这微妙的氛围。
“给本公主松手!”
她使劲拽动长鞭,却微丝不动,反而自己往前滑了两步。
沈昭觉得薛容鹤再不松手,这位九公主便要气炸了。
“九妹想拿回鞭子,不如先道歉?”薛容鹤神情冷淡,手上却稳如泰山,任薛汀兰怎样挣扎都无法拽动分毫。
“你们一个疯娘的、一个死了娘的克星,还敢与本公主谈条件?!”薛汀兰神情狰狞,回头吼道,“在哪儿干看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我!”
亭中三人唯唯诺诺不敢上前,七皇子、八公主和九公主,哪个都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如今被薛汀兰逼着“帮忙”,悔不当初为何不早早溜了。
薛容鹤突然松开长鞭,薛汀兰一个踉跄坐倒在地,痛呼一声正要怒骂,抬眼便见他到了眼前。
这位平日里苍白着脸,间或咳嗽几声的病弱七哥,本是最不起眼的,如今盯着她时,竟无端让她胆寒。
“九妹,本王今日赏花宴后还要进宫面见父皇,不如同去,如何?”他分明笑着,却让薛汀兰心生害怕,“你说,若是父皇知晓你说的这些话,又该如何想?”
皇帝本就身体欠佳,最忌讳有人咒他死,平日瞧着慈眉善目,可一旦发现巫蛊、咒术一类的东西,便是太子,恐怕都难逃一死,哪怕是言语也不行。
今日薛汀兰一口一个“扫把星”“克星”,虽说并无咒皇帝的意思,但只要有心之人添油加醋,也不难让皇帝动杀心。
薛汀兰不是个傻子,她在长阳乃至大雍跋扈非常,却也是仗着皇帝的疼爱,可若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便是多少疼爱也容不下。
想明白这些,她顿时收敛安静许多,张了张嘴不再说话。
薛容鹤将鞭子随手扔到她身旁,站直身子,垂眸冰冷道,“我和清月还等着九妹道歉,宴会即将开始,快些说吧。”
沈昭和薛清月离得有些距离,只知薛容鹤靠近薛汀兰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见她收了那嚣张模样,乖乖地道了歉。
薛容鹤转身行至薛清月面前,眉头微蹩,“日后若有人敢欺你,就同沈昭说,由她来告诉本王,莫要憋着。走吧,要开宴了。”
说罢,便抬步向前走去。
薛清月一愣,往日委屈不知为何尽数涌上心头,瞬间红了眼,快跑几步追上薛容鹤,哭道,“七哥,我们和好吧。”
沈昭在身后没忍住,笑出了声,真像个小孩子一般。
她突然想起三皇子死前的遗言,便是让皇帝好好待薛清月,看来容妃与三皇子并不是对这个女儿、妹妹不闻不问。
反而是特意将薛清月挡在阴谋与黑暗之外,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在深宫之中保有难能可贵的天真,却又不至于完全蠢笨,当真是对她极尽呵护,只是不为外人道。
骄纵嚣张之下是一颗纯善的心,这便是她与薛汀兰最大的区别。
沈昭望着两兄妹和好如初的背影,心中默然,不知父母与哥哥在下面可还安好?希望明年清明,她这个不孝女能了了所有事,去坟前为他们烧柱香。
她正沉浸在思绪中,却被回身的薛清月拉起手,牵着走了几步,交予薛容鹤手中,“七哥不仅要待我好,更要对昭昭好,她可是爱惨了你。”
接着又满眼激动地看着沈昭,“昭昭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七哥的,若他敢与其他女子眉来眼去,我便······我便······”
简直是莫名其妙,沈昭不由想打开她那脑瓜看看,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本以为薛容鹤会制止,谁知他一笑,甚至还接了话茬,“你便如何?”
薛清月瞪他一眼,“我便告诉天下人你始乱终弃!”
薛容鹤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昭,紧了紧手掌,“本王必定不负沈姑娘如此深情。”
沈昭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还得扯着笑脸,避免被薛清月看出端倪。
她扫了眼四周,赶忙抽手指了指前方,“王爷、公主,咱们到了。你们上坐,我随便寻个地方坐下便好。”
她急于避开二人,话音刚落便要走,却被薛清月一把拉住,挽着胳膊拉向主桌,“你今日以我的好友身份前来,何须与那些人挤在一块,咱们坐一起才对。”
沈昭不好直接挣开,只得被一路拉到主桌坐下,她瞥了眼薛容鹤,仍是面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