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害怕
再到选角,文梓灏都在徐华面前提了不少中肯的意见,根据文梓灏这几年对电影市场的调研来看,这样的题材,是极有潜力去冲刺“梅花奖”的。
两人进到木屋里,文梓灏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有张竹制小床,很像是21世纪初农村家庭里会有的那种放在院子里躺着乘凉赏月的小床,旁边还有蜡烛和火机。
文梓灏又借着手电筒的光去看外面,除了那一片野百合,好像还有些不知名的树木,文梓灏和殷然都不是穷苦家庭长大的,所以对这些草木野花,能叫得出名字的只能占少数。
但他猜测,这附近应该不是野区。
至少这一小片山林是有人看守和照料的。
文梓灏把蜡烛点起来,两个人坐到竹床上,文梓灏突然变得惆怅起来,问殷然:“这部戏杀青了,你有没有什么感悟?”
殷然不明白文梓灏这话里的指向,顿了顿,提起简昭:“从小到大交过的朋友很多,但上了大学之后,选择了做演员的这条路之后,我还能遇到简昭这样的好朋友,我觉得很难得。这种心理大概就像云桉之于雪黛,她知道自己和人类身份有别,很多人类想要抓捕她诱骗她,可只有云桉是真的把她当朋友。”
文梓灏不解:“可你不介意她的戏路跟你相近,甚至以后可能会跟你存在竞争关系吗?”
殷然摇头:“她没有我这么幸运,我觉得,有你在,我在演员的这条路上会走得相对顺遂。”
文梓灏没想到殷然竟然会有这样的希翼,不忍心但却必须要打破它:“我反而觉得,恰恰是因为我,你这条路会难走许多。”
“如果不是我的存在,可能,女一号云桉的角色就是你的。”
提起这个,殷然倒是完全不遗憾,她扪心自问,自己的扮相和气质,确实与小白狐雪黛更为相近一些,况且,徐导的电影女一号,面临的危险太大,她宁可不要。
殷然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成名,赚钱,她最初想要演戏,不过就只是想要有一个路径走到他的身边来。
文梓灏知道有些事情,他无需和殷然细说,殷然心里早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他从不和别人主动提及的那些心灵的暗面,他知道殷然懂他。
殷然主动提出:“我觉得汪姝彤是一个很好的证人,她一定也是徐导这片关系网背后的受害者,我觉得你可以在她身上下点功夫。”
文梓灏摇头,觉得不妥:“她对我敌意太强,况且看样子她也是手无缚鸡毫无还手的能力,我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扳倒徐华,不能轻易向她交底。”
山林里手机没有信号,两人走路都有些累,决定今夜就先在这木屋里睡一晚,等天亮了再找路下山应该就会容易得多。
文梓灏吹灭了蜡烛,问殷然:“困不困,感觉你这两天睡眠都不大好,昨夜里好像就睡了四五个小时吧?”
殷然适时地打了个哈欠,道:“最近是睡得浅,等我明天回小姨那儿,点一点你上回送我的香薰,验一验它到底有没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文梓灏脑海中突然闪过殷然点燃那盏香薰蜡烛的画面,乳白色的固体慢慢被橘黄色的火光融化,表面的蜡化成一小滩沼泽,然后这片沼泽越来越大,直到全部的膏体都融化,都燃烧殆尽,她会看见藏在烛芯底下的他的心意。
文梓灏莫名地觉得时间过的飞快,仿佛就在眨眼间,殷然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长成了现在这般的亭亭玉立、妩媚动人。
窄小的竹床上,文梓灏伸手将殷然搂进怀里,紧紧的贴着她的后颈,问她:“当时《凌迟》爆破出事故的时候,你在医院里看着医生给我清创消毒时说,谢谢我保护了你。可你不知道,在这个非黑即灰的圈子里,在那个混沌的大雨滂沱的夜里,恰恰是你保护了我。”
殷然一时间不太理解他话里抽象的东西,嘟囔:“好的爱情,原本就是要互相做对方的铠甲,我会用我手里的茅刺向企图伤你的人,你也会把我护在身后,不是吗?”
“但是,万一,哪一天我的战争误伤了你,你会如何反应?”文梓灏从来不敢想,但有时候看着徐薇薇,看着无数个徐薇薇之辈,他也会担心,有时候放在阳光底下的在乎,会不会有一天通通变成刺伤殷然的武器。
殷然不以为然:“我可以明辨善恶,所以我永远相信那不是你的初衷,等你脱战,你一定会来救我。”
殷然顿了顿:“就好像,宋永峥也是在彻底了告别了军`统,歼灭了叛党之后,从敌营里把我救出来一样。”
再过不久,《凌迟》的配角戏份全部拍摄完成,就会补拍殷然和孟子路的戏份,她这两天已经开始重温剧本,借着周早早编剧的这番剧情设计,她好像突然间就懂了很多人的爱情观。
是要先完成自己毕生的追求,为阳光的未来斩尽所有荆棘,才有能力和资格拥有个人的喜恶。
文梓灏也有自己多年来的追求。
他要先做完那件事。
然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