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 13

傍晚的时候，那位来自异国的老太太就离去了，和冷淡的我不同，院长看起来很是高兴，听说是因为那位太太和他签了按月捐给孤儿院运营资金的合同，孤儿院不必付出什么，就能够每月拿到一笔可观的钱财，在这种战/争四起的世道，她的行为无疑是雪中送炭。

“月见山同学真是给我们带来幸运的天使呢。”

院长这么笑眯眯地说道。

我啃着柔软可口的白面包，向他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

这一年的新年，繁男叔叔没有回家，我向院长打了申请，呆在了江户川宅，和乱步、泪香阿姨一起迎接新年。泪香阿姨似乎并不知道前段时间孤儿院来了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老太太，这让我对这个所谓的“谢奶奶”的警惕又提高了一个等级，即使她并没有对我要求什么，但是谁知道日后会是什么样呢。

日子依然在平稳的过去，秋天的时候，我升上了小四，乱步则是进入了国中。国中的上课时间要比小学长一些，于是我也提前了上学时间，每天先送乱步去学校，再慢悠悠地回小学，然后等到放学再去乱步的学校找他。

偶尔我也会想起两年前自己吐槽乱步都五年级了还不会自己上下学，结果在两年后，乱步已经成为了一个国一生，我却已经完全习惯了像照顾幼稚园的小鬼一样照顾他——人果然是会一步步堕落的。

而与我和乱步的散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已经糟糕到足以称为“史上最大规模的灾/难”的战/争形势。

国内的不少港口城市已经成为了“鬼城”，沿海地区的居民纷纷向内陆逃亡，「草木皆兵」一词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征兵令后来又下了几次，小镇上如今已经看不到多少男人了，学校里的男老师更是几乎没有，院长因为还要打理孤儿院，得到了免/役/证。

两年里孤儿院的人数几乎是翻了一翻，有的是来自镇上的孩子，因为父亲死在了战争里，母亲又无力抚养孩子，而来到这；也有从港口城市来到这里的孩子，大部分是统一被人送来的，也有几个是自己历尽艰辛逃来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孩子，院长都收下了，即使我知道院长并非是个「正常的善人」，但我还是因为他的行为，对他稍有改观。

因为孤儿院里最大的三个经济来源，有两个都和我脱不开关系，院长也知道其实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选择被江户川家、或是“谢奶奶”领养走，尤其是谢奶奶那边，她所在的国家是少数在这场大战中几乎称得上是毫发无损的国家之一，几乎所有的战火都默契地避开了这只古老庞大的“东方之龙”。如果我选择了和她走，那么我完全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和平日子。

——但是我没有走。

无论是与我交情颇深的江户川家，还是据说同我父母关系匪浅的谢奶奶那，我都没有去。虽然我有着我自己的理由，但是对于院长来说，我能够愿意留下，帮他稳住两条重要的经济来源，无疑是帮了他大忙，他是“理想主义者”，但并不代表他是傻子，没有钱，什么狗/屁理想世界都是无法建立的。为此他对我的态度完全是可以称得上的放纵了，只要是我的要求，孤儿院一律满足，对于我早出晚归、独来独往的行为，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叮嘱我要注意安全。

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只当老师们偏爱我，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欺凌，一个个开始对我“冷暴力”，我倒也乐个清净。

十月底的时候，香奈老师请了三天的假，再回来上课时，她的精神显然不太好，面色苍白，即使是化了妆也盖不住眼下的青。我去办公室领教学开放日的材料的时候，听见她坐在位子上啜泣，隔壁班的国文老师红着眼眶站在一旁安慰她。

——“为什么啊……哥哥明明还这么年轻，小助他才十岁，妈妈也……”

啊啊，这就是战争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沉默着站在门口，我最终还是决定下个课间再来拿材料。

傍晚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咬着饮料吸管和乱步搭话，“乱步，繁男叔叔这几天有打电话回来吗？”

“嗯……前天下午有哦。”乱步拿着香肠边走边逗一只流浪狗，“他又不在前线，那些小暗杀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的，你放心好了。”

“希望如此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到，“作为儿子，你也稍微关心一点自己的父亲吧。”

将剩下的半截香肠都扔给了狗狗，乱步双手叉腰站在我的面前，“爸爸可不是一般人，不会有事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嘛。”

“是吗。”我晃了晃手里的饮料罐，敷衍地回了他一句，“大概吧。”

乱步像个孩子一样嘟着嘴，似乎是对我的态度很不满，“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不是哦。”我尽可能轻松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笨嘛，瞎操心是正常的呀。”

乱步看起来是相信了我的话，直接拉过了我的手，“既然是笨蛋，那就不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