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穿过狭窄破旧的阴暗楼梯,从深藏于地下的基地登上久无人至的天台。
门轴布满锈迹的铁门吱呀打开,午后明亮的日光迎面洒落,伴随着森林间沁人心脾的清爽空气,让人的躯体和心脏一并轻快了起来。
我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仰头眺望绵延至远处郁郁葱葱的森林,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真是个好天气啊……”
“是啊。”西格玛顺手掩上了我们身后的门,语调轻柔得像是拂过我们面颊的微风。
“你知道这是哪么?”我微微侧过头,放松了神色问他。
“港口黑手党的……基地之一?”他做出了理所当然的推测,举目望向远方的森林高山。
“如今是。”我说着,带着他走到了天台的边沿,高出平地一截的水泥地上立着一圈铁栏,只有半人高,锈迹斑斑。
“但是在七年……八年前,这里本来是另一个黑手党组织的基地。”我心念只是一动,指尖勾起,脏兮兮的铁栏便被一层结界包覆,让我们能够毫无顾忌地直接倚靠上去,“那个组织的名字……好像是叫做MOLE吧,也就是‘鼹鼠‘,所以才会是这样一个位于地下的巨大基地。”
“八年前,我正在横滨念中学,有一天学校活动结束后,我的两个同学被MOLE的成员诱拐了,那个时候MOLE正在做人口贩卖的事情,被我给碰上了,于是我索性也假装被抓了进来,想要直接从内部把他们给搞塌。大概算是运气好,我来的那一天,也正好是港口黑手党动手要吞并MOLE的时候,只是一夜之间,这个那时在横滨排得上号的中型组织,就这么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港口黑手党又多了个基地,壮大了不少。”
“这里就是港口黑手党在那次行动中获得的战利品——一个巨大的地下基地。”
我背靠着围栏,仰头望着天空中的浮云,闲聊一般地将这座基地的来源告诉了西格玛。
他垂着眼眸专心地听着我说话,纤细的手指屈起抵着下颌,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才语气迟疑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织田……作之助?”他像是询问一般对我说道。
我眨了眨眼,并不否认:“陀思妥耶夫斯基告诉你的?”
“是。他给了我一份有关你的资料,几乎攘括了从小到大的一切信息。”他说完这句话,抿了抿唇,不知为什么又冒出了些奇怪的歉意,对我说道:“……抱歉。”
我已经知道有着太多人盯着我了,多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个,我也生不出什么“被冒犯”的心情了,相较之下,我反倒是有些好奇。
“他是怎么说的?”我问西格玛,“关于,织田作之助。”
西格玛张了张口,似乎难以复述陀思所说的话,但是我用手肘推了推他催促了两下,他还是只好开口道:“陀思说,就关于你的方面而言……‘这个男人已经死了,真是一个好消息’。”
我猜陀思的原话大概比这还要直白刺耳,因为西格玛这么说的时候避开了视线,不敢看我,垂下的右手不自觉地揪住了稍长的袖摆。
“好消息……”我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笑了一声,“或许吧。”
织田作如果还活着的话,很多事的轨迹都会改变,至少陀思不会这么容易就能用书页改写现实了。他死了,真是让陀思省下了很多的力气。
“你会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么?”西格玛侧过脸看着我,美丽的长发垂落肩头,在阳光下折射出动人的光彩。
“当然恨他。”我这么说着,却是漫不经心地笑起来,“我那两年在梦里杀了他几百次,有时候甚至会想,要不直接干掉他,我来当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好了,麻烦就麻烦,杀了他至少我心里能觉得轻松一点。”
“但是我还是没有去杀他。”
我的胸口缓缓地伏了下去,从肺里吐出了一口浊气。
“就算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我还是没有杀他。”
“为什么?”西格玛轻声问我。
“因为我不是为了织田作之助而恨他的。”我对西格玛说道,口中说出的话语轻得像是一瓣从枝头飘落的花。
“我恨森鸥外。”
“但我也恨织田作之助。”
西格玛的脸上露出了一瞬愕然的神色,像是没能理解我说出的字句,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一头奇异而瑰丽的长发,柔顺得就像是唐国的丝绸,在阳光得照耀下,染上了温暖的触感。
“你应该知道,织田作之助收养了几个孩子,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应该告诉过你,我很……爱护那几个孩子。”我收回手,耐心地和他解释着,“但是森鸥外害死了那几个孩子。”
“他们的年纪都还很小,什么都不懂,也没办法反抗大人。森鸥外让他们落进了‘恶人’的手里,让他们幼而夭折。他们本可以拥有很好的未来,但却连下一个日出都没有见到。只因为所谓的‘大人间的战争’,于是他们就只能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