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秋收没有多久,北风就突然闯进了村子里,呼呼呼地刮起来。外套都换成加绒的了,早晨起来的时候看院子上的墙结着薄薄的一层霜。村子里的人打着哈欠搓着手呼着白气走过村子口的老柳树,蹲在村子口吃早饭的人越来越少了。今天是大集,家家户户都有人去赶集买了过冬的大白菜和土豆子。
大集上人山人海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小满好不容易在离集一里多地的地方找到了个空位把三轮车停稳当,喊了疯子下来就徒步往集市里走。集市人多,摩肩接踵的,小满费力地扭头叮嘱疯子牢牢跟住她,疯子用眼神作着回应。小满还是担心他走丢,索性就拽住了他的衣服袖子:“跟好了。”
白菜摊子上人很多,这家的白菜又大又好,炖菜剁馅正合适。小满买了两大口袋的,付了钱就听见娃娃声一声急过一声地叫着她:“小姑!小姑!”是小龙,小满在一堆大人的腿中看见费劲巴拉想要冲过来的小龙,旁边站着春秀和小龙爸:“嫂子,你们也来买菜啊?”
“这不是要过冬了嘛,我和你哥寻思着也得屯点白菜什么的。小满你买好了呀?”春秀眼尖,看见了小满腿边的两大口袋白菜,“你车子停哪了,让你哥给你送过去。”小龙爸正要过去,小满忙拜拜手:“不用哥,真不用,我这还有个劳动力呢,你们赶紧忙活你们的吧。”小满示意疯子提了大白菜就和春秀他们告别往三轮车的方向去了。
好不容易挪动到了停车的地方,疯子把白菜装上车,这时候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四面八方涌进集市里,把小满的车子堵得个寸步难行,根本走不出去。小满拍拍疯子的肩:“走,咱们正好喝碗胡辣汤去。”
于是他们又朝着最近的那家早餐摊去了。
早餐摊生意特别好,几口汤锅冒着热气,十几米外就闻见胡辣汤,现炸油条的香味。摊子围满了人,小满和疯子走进去见缝插针地找到两个座位,她让疯子先坐这看着位置,自己围到锅前去买胡辣汤。
疯子老老实实地盯着对面的座位。“兄弟,这有人吗?”疯子听了七次这样的话,点了七次的头,小满端着两碗胡辣汤出现了:“我去拿油条。”刚出锅的油条和胡辣汤还是很烫人,小满吹过了还是被烫到了嘴,吐也不能吐,她就把嘴鼓起来像个金鱼一样往外吹气,好不容易才咽下去。胡辣汤的热气很快模糊了两个人的视线,疯子的眼睛被摊子上不散的蒸汽氤氲湿了眼睛。他头有点痛,那个身影好像又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他好像也这么热气腾腾地活过。人想的多了,就会忘了手里的早饭。“你怎么不吃呢,不好吃吗?”熟悉的声音穿过雾气的山峦传过来。疯子摇摇头又点点头,对面屏障伸出一双筷子,把一根油条放进疯子的碗里:“这样子更好吃。”
吃了早餐他们又溜达了一会,经过鱼摊的时候老板喊住她:“小满,来条鱼不?”“不啦不啦,前两天刚吃过,过两天再来一条。”他们随便走走,一会集就结束了,人都三三两两地往回走,摊贩们也都开始收拾摊子要离开。他们走回车子停的地方,很顺利地挪了车往家方向去了。
一天比一天地冷下去了,早上的水缸里微微有了结冰的迹象。小满和疯子打电话买了几百块蜂窝煤,从杂货间翻出来小煤炉,升起火来放在卧室里。天寒地冻,小满早就把疯子在门廊下的铺盖挪到一间小小的偏房里。
这天冷地出奇,太阳落了山去,连一点安慰性质的温暖也没有了,北风呼呼地吹,饶是小满屋子里生了煤火小满还是觉得冷地牙齿打颤。她又加了一个厚厚的棉袄,刚踏出卧室她就想逃回那间实在算得上暖和的房间了。咬咬牙推开堂屋门,北风呼呼地张牙舞爪地冲过来,肆无忌惮地闯进堂屋里,小满打了个大大的冷颤,赶紧关紧了堂屋门。拉紧了披着的棉服低着头快步跑到偏房。偏房是老式的灯泡,灯光昏黄,很暗,她推开门走进去。
疯子裹紧了他所有的被子和衣服,还是冷地止不住发抖。感觉到突然呼呼钻进来的凉意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就看见裹成了球的小满站在他面前,拉他的被子:“走,去我屋睡,我那生了炉子,暖和点,今天也太冷了。”
疯子坐起来,团了被子就跟了小满跑到小满的卧室。小满关紧了门,把煤炉下面的火拔地更开了。扭头就看见疯子正往地上铺被子。就算屋子里已经生起了煤炉,但是天寒地冻地,在地上睡刺骨的寒意还是噌噌噌地往身上钻。她盯着疯子铺好了的被子,原来他之前的每个冬天都这么艰难啊:“你别在地上睡了,上床睡吧,我床上铺电热毯了,暖和。”
听了小满的话,疯子停住了拍打被子的动作,他罕见地,局促地不知所措。他等着小满松口,等着小满再说一句,那你就凑活在地上睡吧。
可是小满没有说。
僵持了十五分钟,小满打了个哈欠,躺进了开了电热毯,暖和和的被子里。床是小满奶奶留下来的,并不大,只有一米五宽。小满往靠墙的地方挪了挪:“快上来吧,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然后就闭上了眼。她听见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然后被子被掀开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