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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东最近比较忙,旅里举行实战演练,红蓝对抗,多兵种协同作战。他这个重型合成营营长,深知演练考核的不仅是硬件,更是指挥官的统筹能力。结果嘛?还不错。陆九龄敲门声都带着喜气,那声报告喊得响亮又嘚瑟。人进来笑嘻嘻地说:“营长,晚上庆祝不?”
张行东抬抬下巴,接着刮胡子,沉思了一会说:“会个餐吧。低调行事。”
陆九龄得令屁颠屁颠儿地走了,到门口又问:“营长,你来吗?”
“你是盼着我去呢?还是不希望我去呢?”
陆九龄脸上藏不住心情,张行东也不再逗他:“我写报告呢?没空。”
陆九龄咧嘴笑,又觉得不妥,装作失望说:“那我挑几样给你送过来。”
张行东无奈叹口气,不知怎么部下的人都怕他。他进军营十来年,从士兵做起,走到今天。满满一柜子的笔记记录了他的历程。这是他多年习惯,记笔记,做总结,迅速调整。他曾因听两个大学生士官说了一句赏禄有功,通志与众而熟读了六韬三略,读后受益匪浅,看书记笔记也就在那时养成的。他走路背诵,个人谈话时也在思索,思索时眉头皱着,一语不发定定望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的人说他面沉,他还特意查了查什么意思。他哑然失笑,没那么夸张好不好,他顶多也就是不苟言笑。看,陆九龄不就是整天与他嬉皮笑脸的。
抛开这一切,他翻开笔记本写这次演练总结。客观分析,实事求是,十来页一气呵成。正审查修改呢,陆九龄拎着两个饭盒,另一手里还捏着一封信进来:“营长,饭来了。”
“先搁那吧。信拿过来。”
张行东瞟一眼,不是暮思云的笔迹,但寄信人却是暮思云。
他颤抖着手差点撕住里面的信纸,这么多天不接电话,现在终于有个信儿了。
张行东看得眉头拧得更紧了:回家考试,考完即来。看看落款,那是他去演练的第二天。原来那天的电话是告诉他这件事,可等他回拨过去,暮思云却不接电话了,再打,前几次还通,后来就关机了。
他挠挠头,这有些蹊跷。他拎过外套穿上,吩咐陆九龄:“把车开过来,我回去一趟。另外告诉连级以上干部,悠着点,别耽误明天上午的会。”
“是!”陆九龄出去前还把饭盒往他面前推了推。张行东哪有心思进食,他握着手机,想问问每一个见过暮思云的人,但张不开嘴,怎么问?问别人自己的老婆的联系方式?
张行东一路飞驰到家,家里空无一人,连风神也不在了。他不放过家里的任何蛛丝马迹,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找到了门口柜子里他送给暮思云的手机,已经没电黑屏了。他打了几个电话后,张行东最终拨通了刘阿姨的电话,刘阿姨说暮思云是跟一个他喊哥的男人一块走的,走得挺匆忙。
“知不知道男人的名字?”张行东问。
“我恍惚听见了喊了一声秦无知,名字挺怪的,要不哪能记得住。行东呀,信收到了吧?我寄的,思云走之前特意交代的。”
“嗯。”张行东淡淡嗯一声要挂电话。刘阿姨又说:“思云走的那天下午有人送来了一把车钥匙,我放在门口左边柜子里了。”
“看到了。思云出去过吗?”
“客人就是思云接回来的。咱家的人都不在家,怕是怠慢了贵客。”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暮思云倒来无影去无踪,怎么能消失得就这么干净呢?不会的,总有点痕迹的。张行东想到刘阿姨说暮思云开车出去过。他忽然想到一个人。
卫青殷披着外套叼着烟迎出来:“进来玩玩。”张行东摆摆手,刚在电话里他听到了麻将声,他对这没有兴趣。“没打扰吧?”
卫青殷拍拍他,对他的客气不予回应,引领者他来到一个僻静房间,给他倒了杯热水后,卫青殷望望他,收起了吊儿郎当。“怎么回事?”
张行东展开一张纸推过来:“车,人,帮我查一下。”
“这车牌眼熟,这不是你车吗?”卫青殷似乎明白了,这车不是给暮思云开的吗?再看看张行东脸色,他不再多问什么。
两人就部队的事又聊了一会。张行东问说:“你去看看嫂子了吗?”
卫青殷说:“没去,他们希望出现的人不是我。去了,他们会问这问那,我又不好回答。其实我问过搜救过困在雪山里的人的专业人士,问过有雪崩经验的人,都说是听天由命的事,部队里呢?有什么消息?”
卫青殷问了又后悔了,他曾是军人,知道军纪。张行东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确保母子平安。”
卫青殷沉默了,这样说,也就是判定了向尧的生死。
“我请假两天,咱们一块儿再去一趟。那地方你知道吧?”张行东打定主意说。
“知道,行军经过。但是,你别去,你有纪律,要去我去。”卫青殷也打定主意。
“咱们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