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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半年,校园里已是物是人非了。暮思云每次经过中心大道都试图在寥寥无几的人群中寻找到一个熟悉面孔,每每都失望而归。她转向小路,朝住处驶去。她在大学的住处一直都是暮成风的公寓。简单的两室一厅,住她一个人绰绰有余。秦无畏说还回来住吧,你吃饭都成问题。暮思云说我自己学做饭。秦无畏说了句你真能干,也就没再说别的。学做饭哪有那么容易?她的美甲上的花纹都剥落了,指甲缝里的面泥很难抠出来,这不,她去美甲店特意修剪了指甲,顺便买了些日常用品。
她在摆放这些用品的还在计算,这样的地方到底有几个?岂止三窟?如浮萍一般,逐水而居,随遇而安,多少年了,一向如此。
她正自怜自艾呢,简易之教授打电话来让她查查分数,分数下来了。她查后,也很兴奋,比自己预估的还要高。给简易之教授回电后,他让她去办公室找他一趟。
暮思云略略收拾又出了门。路上接到秦无畏电话,说请她吃饭。暮思云很高兴自己这样忙碌,至少没空闲时间让自己陷入无边的荒凉里。张行东如人间消音一般决绝,暮思云也曾欣慰道:努力了,没有辜负自己就好了,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
简易之见到她很是兴奋,甚至带点歉意地说,以你的专业水平,本该是保研的,这不是怕有人说闲话嘛,让你又辛苦一遭。现在尘埃落定,等着面试吧。趁着这个空儿,把该办的手续办一下,工作该交接交接。
“我一走,那里少一个人。”
“这你放心,系里会补上一个。”
简易之突然迟疑问道:“你爸那里……?”
暮思云笑了:“简伯伯,你放心吧,我不食言。”简易之轻松笑了,两人又闲话了几句,暮思云告辞出来,天已经快黑了。秦无畏等在了她经过的主干道上,依着他的豪车,低头抽烟。暮思云说,现在刚好是假期,要不你已经被颜控们团团包围了。
秦无畏不接她的玩笑,给她打开车门:“吃什么?”
到了饭店点了菜,秦无畏对服务员说:“每盘菜上半份,我按原价付钱。”服务员大概没料到有这要求确认了一遍:“量少一些,是吗?”“是。”服务员记着什么走了。
暮思云笑笑:“我还是喜欢这种点菜方式,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秦无畏不置可否,闷声抽烟。他当然不能讲他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他从外地回来,好友给他接风洗尘,饭菜在其次,喝酒是重点。他被扶着出来时,扫了一眼桌子,满满一大桌子菜,有些是半盘,有些一筷未动,老板给他相熟,没说过什么。没想到一个系着围裙的小姑娘追到停车场,对他说:下次吃不完了,就少点几个。他要和她理论理论,众人以为他要打她,连忙按住他,又替他教训那小姑娘几句。在一帮男人的语言攻击下,小姑娘气势不减,扫视一圈后,目光落到他身上,狠狠地说:浪费可耻,节约光荣。他招她了?他就不认识她,她就针对他。
秦无畏回神,揉揉额头,说:“都知道你回来了,想见见你。”
“我没空。”
“你忙什么呢?”
“我考上了。为面试做准备呢。”
秦无畏笑了:“那就更应该聚聚了。他们有得忙了。”当初暮思云考上大学,她父母斗气,各自宴宾客,比排场,还一律不收礼金,自以为荣耀,殊不知宾客私底下尽是讥讽,一如当年各自的婚礼。
暮思云厌烦:“随他们闹去,我就待在学校里。”
菜上来了,暮思云大快朵颐,秦无畏看看她:“这几天你怎么吃的?外卖?”
“我自己做的。”暮思云伸伸手让他看看指甲。秦无畏点点头,做饭了,简直是神迹。从那天后,他们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提过张行东。暮思云的改变还是能明显察觉得到的。比如,愿意住在暮成风学校的房子里了,坚决独立自主生活了,他派去几拨人都打发回来了。这个把手指甲都剪了,怎么?下一步要剪头发出家?
秦无畏研究地看着她,一点也不顾形象地大口撕吃着肋条,这还是受刺激了。想起公司的事好像跟她也有点关系。他犹豫后说了出来。
“记得我们在榕城签的那份合同吧?”
“签了呀?”
“签了。”
暮思云嘴里的肉不香了。大秦有她的股份,大秦和张行东父母的公司有合作。目前这关系得纠结下去呀。 “有什么问题?你想违约替我挽挽面子?”
秦无畏笑了:“想违约的不是我。”
“出什么事了?”
“商场上的事,无非轻信了人,被人引入圈套,撤资不及,限入被动,如今供不上来货。听着还面临着被合并。”秦无畏摊摊手,“这样的事司空见惯,商场上哪有什么朋友,只有利益。嗯,你猜是谁设局?”
暮思云摇摇头,她哪有他的通天本事。
“这个人的女儿我们都认识。”
“李可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