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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终于落下来了,没砍住头,却扎了心。暮思云却平静得出奇,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回家吃饭睡觉。刘阿姨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几天,确实看不出异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
只不过这个星期天暮思云整个上午了都在沙发上看书,她做家务的时候都不敢发出声响。手机响了,暮思云看看却不接,再响就直接挂了。刘阿姨悄悄松口气,张行东终于认错了,她这样想着,避回了自己房间。
视频电话是秦无畏打的。暮思云看到那个名字,鼻子一酸,眼眶一热,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暮思云:打字。不方便接。
秦无畏发过来语音:星期天也上课呀?这个点也该下课了,我们饭晚,也都快吃完了。爸妈想你了,不让去看你,在手机里看看你也不成吗?
秦无畏语气颇为埋怨,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些天父母打电话说要来看看,她冷淡拒绝,后来他们打电话,十次有一次接就不错了。如今当着他们的面,他这个当哥的也和父母统一战线教训起她来。
暮思云撂了电话,躺在沙发上捂住了眼睛。秦无畏得不到回信,双方父母都眼巴巴悄无声息看着他,看来是得不到回应,饭场儿是散不了了。秦无畏没法,给张行东打电话。张行东过了一会儿回了几个字:不方便。也不知道说的是他自己还是暮思云。
刘阿姨接到张行东电话,出来看了看暮思云对张行东说:“正哭呢。”
张行东放下手机,失神地望着地图抿了抿起皮的嘴唇。指挥帐篷里,满满的人,只有电子仪器发出的响声。连长们给陆九龄使使眼色,陆九龄也胆怯,这几天张行东不仅脸黑,脚也黑,他都被踢几回了。虽然他看着是那个能触摸胡须的人,但是他也怕呀。陆九龄端着水杯,也是大气不敢出地递过来:“营长,喝水。”
张行东接过水杯喝一口,停一下,又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又继续这次的演练会议了。
陆九龄心里嘀咕:这肯定又和嫂子有关。果然,会议结束后,张行东掏出一封信:“亲自送到你嫂子手里。”哦,让他当邮差呢。陆九龄等着看还有什么吩咐。张行东扬着手思考片刻,又狠狠一摆手:“快去快回!”
张行东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大宅里,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他额头疼得厉害,昨晚的事只记得他回去看暮思云。厨房里,刘阿姨在做饭,客厅里,窗明几净,墙上还有暮思云的单身婚纱照。门口挂着她的包,小饰品之类的。再过一会儿,暮思云就要放学回来了。他恍恍惚惚看着这一切,如果不是暮思云的那封信,他会觉得此刻是最幸福的。但,眼前这个家像个泡沫,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斑,颤颤悠悠,吹弹可破。他宁愿要一个真实,不要这个虚幻。
有了几天的铺垫,他还是没有想好两人如何面对面地澄清事实,他开车漫无目的地一直往西,在河边停了下来,浮光跃金中,他似乎又看到暮思云神采飞扬地对着他笑着喊他的名字。
好巧不巧地李可茹陪着客户在这风景区游玩。她过来打招呼,张行东还吓了一跳。“怎么哪哪都有你?”李可茹反唇相讥:“你的车这么显眼,想忽视都难。”见她在忙,张行东要走,李可茹拦住他:“一块儿玩吧。”李可茹接到父命,务必谈下这次业务。不知是不是上次的原因,她家的订单越来越少,客户也越来越难以应付。这次再谈不下来,可就要面临张家遇到的困难了。
客户都朝这边看过来,有几个好像见过面。李可茹拉着他:“几个叔叔,过去打个招呼。”其中不乏年长者,当李可茹介绍他是雪莲的太子爷时,有几个凑近说,早不见你了,听说结婚了?还有的说,早听说你父母说起你,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张行东一时不好走开,心不在焉地陪了一会儿。李可茹说:“行东平时工作忙,走不开,今天好好陪几位叔叔喝几杯。”
有人笑着在他们身上来回瞅,态度也有些谄媚起来,这明显看的是张行东的面子呀,李可茹越发打起十二分精神,语气亲昵,小动作不断,故意引人遐想。
张行东可不吃李可茹这一套,掏出钱包,对众人指着暮思云的照片说:“各位叔叔见谅,这是我媳妇,还在上学呢。等我们办婚礼的时候,还请各位一定来来我们喜酒呀。”
众人恭贺一番就要告辞,李可茹抓住张行东的胳膊说:“帮我留住他们,我给你一份暮思云的病历。”
“病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迷糊,暮思云曾有过一个孩子,你真不知道?你不想知道孩子怎么没的吗?”
张行东冷哼一声:“我想知道什么,我自己会问。”
“张行东,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这是我们家最后的机会了,这次生意谈不成,我就要,就要卖我自己了。”李可茹握着拳,冰冷的手心冒着汗,她从没有如此坦承过自己的软弱。
张行东果真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看她:“求我就求我,别拿我媳妇要挟我。”
“哪敢,知道她是你的心头宝,我要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