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秀都风光雅致，江曲拍岸，船舶通港，物产丰沛。

“不愧是天下最有钱的上官家族坐镇的秀都，比往日的殷都还要繁华热闹。”常渡边走边感慨。

雪珠把马车递交给客栈小二，看着秀都最轩昂气派的醉梦楼，激动的眼泪都快溢出，她已经忍耐多天没有洗澡，巴不得立刻拉着公主跑进澡堂洗洗干净。

掌柜正打着算盘，忽见一老一小一残站在自己面前，耷拉着眼皮不太想理会，直到那一老拿出两枚完整的金叶子。

“先来两壶千梦醉。”

“客官，千梦醉二两银子就够了。”掌柜打起精神，奉上笑脸相迎。

“我们要两间最好的屋子。”雪珠瞪了一眼没正经的酒鬼干爹。

掌柜疑心这脏兮兮的小姑娘怎么不知天高地厚，她身后的年轻瞎子轻声开口，他穿着风尘仆仆的青衫，眼睛蒙着白布条，声音却好听。

“我爹和妹妹没见过世面说笑了，掌柜按照价钱给我们准备两间屋子，把酒送进屋里就行。”

掌柜经营醉梦楼多年，见过的人比稻田里的大米还要多。他除了看人衣着，更会辨认声音。过路的商人嗓音带着份做买卖的急躁，外来的官人嗓音里有份处世圆滑的世故。但这个瞎子的嗓音干净清朗，不急不缓，随手交代两片足以低得普通人家一年伙食的金叶子，没有半点犹豫炫耀，绝非常人。

“得了，千梦醉我给您们送进屋。”

苏慈沐浴更衣后坐在铜镜旁，雪珠非要替她擦头发，拿着檀木梳为她打理长发，动作温柔舒适。

“公子以前哪里受过这些委屈。”雪珠鸣不平，称呼也在纠正中逐改变。

“活着就是莫大的幸运。”苏慈想起这句前世的话宽慰雪珠。

苏慈对着铜镜上妆，最近她的易容术在常渡的教导下越来越熟练，防止雪珠那白嫩可爱的模样被人多瞧，她还要求雪珠把脸涂黄点痣。

醉梦楼最负盛名的千梦醉，还有琵琶女的评弹和说书人惟妙惟俏的口技，底下的看客拍手叫绝，小孩躲在门槛外偷听。

苏慈换上干净的素袍，眼睛缠着白布条在雪珠的搀扶下找到常渡，他喝着千梦醉，听着说书人讲到王陵将军如何背水一战战胜蛮夷骑兵。

“王陵将军那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据说天机阁的神算仙人通过仙石预知边塞大雪，千里飞鸽送信……”

“那仙石有那么神？”听众大声问起。

“那仙石来历非凡，据说是百年前随着漫天流火而降的神物，通晓过去未来之事。韩国因得到它而取得霜城大捷，可惜怀璧其罪，楚王为得到仙石攻打韩国。仙石自此在战火中遗失，无人可知。没想到三年前，永宁侯远赴蓬莱重新觅回仙石……”

苏慈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唇边，要是仙石知晓未来，是不是能找到回到现实的途径。

“好女儿，你爹爹酒多不便，你去帮我抓些药材回来。”

苏慈在雪珠要反驳之前应承下来。她知道那是常渡的暗语，药材指的是易容所需的材料。

秀都烟雨迷人眼，苏慈心里担忧常渡喝了千梦醉有意逃走，她让雪珠看牢对方，独自戴着帷帽拄着拐杖出街，偶尔也能听到路人说起关于静成公主的悬赏令，除了燕国的五千两悬赏，继承王位的李成虎的七千两悬赏令，还有其他大小军阀的明令暗捕。

苏慈闻到煎药的苦味，走进药铺把常渡开的药单递给郎中。

“公子，你这些药材我怎么看不懂，到底是治什么病？”

“家里肺热头疼的人都有，您就按照这个方子抓。”

“不巧，青冥和碧根两味药草都没有。”

“这两药材平常热感伤寒都不用，怎么都没有？”苏慈最近跟着常渡，学了不少药理知识。

“前日有人进店把这两位药材都全拿了。”

苏慈心里咯噔，小说的男主角谢萧宁能知道藏宝图，会不会已经知道世上有易容术，难到他连这个都在算计之内。不对，他是在中段的剧情找到常渡在才发现易容术，是另外的人。

“不要紧，这两味药材不急用。”

苏慈拿着药材立刻赶回客栈，她心里冒出一百种想法，甚至连常渡已经在暗合他人背叛自己的想法都在脑中挥之不去。到底是谁最想害死静成公主，是为父报仇的李成虎，但站在他背后操控棋局的人是谁？

秀都城门敞开，驻守小兵跑向主城街市大声驱散人群，三千名训练有素的玄铁盔甲步兵右手整齐的握着腰间佩剑往主干道的两边分散前进，随后而入的精锐骑兵在将军的带领着骑着快马如雷声鞭地般涌入主城。

苏慈心乱如麻，拄着拐杖往前寻路，白布条遮住她的双目，来不及望到远处飞奔而来的骑兵部队。

领队骑兵绑在背上的黑骑在风中烈烈招摇，那千里马纵身一跃，长蹄踢倒街边商贩的竹棚，那长杆子直直落在来不及回避的苏慈身上，砸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