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

1路车慢慢悠悠地晃着，连何皎皎最后都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还是有人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后才慢慢转醒。

何皎皎懒懒地揉了揉眼，有些迷糊的嗯了一声。

“到了。”说话之人下意识放轻了音量，却让何皎皎瞬间清醒了不少，猛然坐直了身子，又像个小学生一样笔直。

陆野眸色一沉，长睫敛着失望，她竟然还是这么讨厌自己吗？

何皎皎长发下的耳根泛红，匆忙起身想要掩饰尴尬，只是看向窗外的时候愣了楞，皱起秀眉弯腰想要看个仔细，“这是哪里？”说着不忘看向一旁的男人。

也是现在才发现整辆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连司机都不见了。

陆野此刻才慢慢起身，动了动靠近着何皎皎那便的胳膊，淡淡说着，“终点站。”

“...”

终点站...距离她家的小区有五站的距离...

“你怎么...”何皎皎刚想出口就止住了，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她蔫了，“你怎么也没有下车？”

男人走到车门口，闻声回首看了她一眼，这空荡荡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还有些许的回音，陆野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带着西都腔调说着，“有人死死抱着我胳膊不让走。”

“我能怎么办？”

何皎皎如被雷劈，怔怔地仰头看着他，直到被人弹了一下脑门才缓过神来，“走吧，一会司机要骂人了。”

窗外还是缓缓飘着白雪，司机刚抽完一支烟，捻了捻烟头，看着何皎皎用方言说着，“醒了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雪花的印照下鼻尖有些红，“不好意思啊师傅。”

“木事啊，快点回家吧，天都要黑了。”

告别了司机，何皎皎跟陆野并肩走出了停车场。

一路上，她脑海中都不断回忆着陆野说的话。

难道自己真的抱着他胳膊不放了？那他会不会多想？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随便的人？

怎么办...

殊不知她在思考这些事情时，脸上那细微的表情统统都落在了陆野的眼中，时而皱眉时而抿嘴，干净的眼睛中还有一些...懊恼？

难道是懊恼让他同行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陆野的心情就好不起来，暗暗叹了一口气，白色的哈气萦绕，在这冰冷的冬天瞬间消失不见。

“那个...”何皎皎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刚才在车上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就...就抱歉哈。”她带着略带尴尬的微笑对上他那双深邃又冷漠的眼神，心里不禁一咯噔，“你要怎么回去？”

他是生气了吗？

“坐车。”陆野深色的冲锋衣拉到头，遮住了他优越的下颌线，可眉间的风雪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凌厉了几分，他侧目看向她，“你坐几路？”

“16吧。”

两人说话之间就到了车站，因为是终点站的缘故，所以车站没有多少人，只有他们两个并肩站着，只是何皎皎虽然不算矮，可只能到陆野的下巴，所以说话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微微抬头。

“为什么不坐1路了？”陆野说话之间口中呼出哈气，他目光紧紧锁着何皎皎，眉间带着风雪让他的眼看起来更加的深邃幽黑。

何皎皎捏了捏包，看着面前的白雪，“天快黑了，16路比较快。1路走的路线太长，走起来也慢。”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坐16路？”

说话之间，一辆16路公交车缓缓停在了二人面前，红色的16两字在风雪中格外明显，何皎皎顿了顿，“车来了。”

16路跟1路不同，下一站就上了许多人，占公交车的一半都多，何皎皎早早选择了靠着门的位置，方便一会下车，这也是她的习惯。

不过...

“要不你坐会？”她眨巴着眼睛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毕竟如果不是自己睡着，他应该也到家了才对。

闻言，陆野低眉看了她一眼，眉梢跃了跃，薄唇扬了扬做了个口型。

何皎皎一愣，抿唇不再提了。

她看懂了，他说，坐好。

随便吧，反正自己要下车了。

就这么摇摆了四站，何皎皎下了车，看着车内依旧拥挤着的陆野有些不适地皱眉，却还是耐着性子将刚坐下的位置让给了一旁老人时，她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何皎皎不自觉地笑了笑，却在车开动的一瞬间对上了陆野的目光，那双剑眉微微舒展，冲她挥了挥手。

她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只剩下那红色的尾灯了。

何皎皎拢了拢棕色的围巾，踩着雪朝着家里走去，想到今天意外跟他坐了两趟公交车便不自觉弯了唇角，缩了缩脖颈。

忽然想到那一年，也是这样。

高二那年，陆野的家境优越不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