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鲜血淋漓。当年胡人入侵屠戮上京,残忍至极。而如今前朝南月的废太子,以同样的残忍告慰在天之灵。一时间,竟不知是谁更甚些。
“殿下,我们如今应怎么做?”
裴煦褪了一身血气的外袍,瑟瑟发抖的宫婢将寝殿内所有物件都更换一遍,抱出来的被单,还透着今晨老皇帝身上的淫靡腥味。
他微敛眉,看着那处宫殿厌恶极了,先道:“寻一座无人居住的寝宫,将这处烧了重建。”
陈栢并不意外:“是。”
他走到龙椅上稍作休息,想起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复抬头,只道:“清扫余孽,其余反抗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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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夜起,宫里就吵得出奇。季枝遥原本就有夜卧难眠的病症,整晚翻来覆去,几近躁狂状态。
好在晨间,终于消停下来,她得以入睡,还少有的做了梦。
临近午时,她正准备起身洗漱,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与人的对话。
“……此处久无人居,只是地处偏远,实在不宜陛下屈尊。”
“地处僻静,无人居住便好,让人收拾一下,稍后……”
他们的对话被吱呀一声推门打断。季枝遥身着褪了色的宫衣,微蹙着眉疑惑地走出来。庭院里两人,她只认得那太监。
“李行,这是在做什么?”
李行吓得快跪下,完全忘记秋水苑一直有人住着。只是这位主几乎不出门,不参与任何宴会,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她。
陈栢捏着剑鞘,偏头看向李行,季枝遥也不解地看着他。
李行腿一软,直接跪下:“陈大人饶命,这位是前朝不甚受宠的七公主,奴才……奴才不知她住这儿。”
“陈大人?”季枝遥不认识朝廷的人,每日只与花鸟作伴,根本不知道宫变的人,还以为他是朝中的臣子:“不知陈大人来这所谓何事?”
她虽打扮朴素,举手投足确实高贵得体。陈栢没怀疑她身份,只是一早见的都是发疯癫狂的女子,此时见这位冷静的模样,觉得有些不适应。
陈栢大概猜到她处境,不知为何,直觉觉得应当让殿下亲自裁决,“公主殿下,请您去太极宫一趟。”
她本想追问,垂眼见剑柄处刺眼的光,遂跟他走了一趟。
越近太极宫,血腥味越重。她这才隐隐察觉不对劲,往常这时,她那位荒淫无度的父皇,应当在宫中奏乐玩乐才是。今日奇怪,静的让人发怵。
陈栢在太极宫门前停下,门前尸体已经清走,只是门口的那只断肢还在。季枝遥一眼见到指甲上的蔻丹,心中一惊,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远远望去,有个人坐在龙椅上。
可那人神清骨秀,纵是略微松散地靠坐高位,也难掩其凉薄。
不可能是她父皇。
裴煦一夜没睡,精神不好。听见错杂脚步声,知来者不止一人,才微睁眼看了看。
目光在季枝遥身上停留少许,便移至一旁的陈栢。
“殿下,这是前朝一位不受宠的公主,宫人逃窜之时当是忘了她,方才才从秋水苑带来的。”
听他说完,裴煦有些困惑,调整了一下坐姿,依旧不言,那神色仿佛在说“所以呢?”。
季枝遥听完,低声问:“前朝……缙朝覆灭了?”
李行在后面吓得大气不敢出,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还敢妄言。思及此,李行像寻常那样,直接给了季枝遥膝盖后窝一脚,令她直直跪下。
咚一声,不轻不重地荡在宫中。
季枝遥蹙了下眉,却也没有反抗什么。
陈栢见裴煦不做表示,心想刚才做错了决定。他怎能妄自揣摩殿下心思,清扫余孽的意思,自然是所有人都得死。
“臣这就将她处理了。”
说完,后面上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驾着她。冰凉的刀贴着脖子,季枝遥顺势抬起头,看向高座上之人。
“旁边那个先杀了。”裴煦淡声道。
旁边那个,指的李行。
他大惊失色,原以为只要效忠新主子就能活命,哪里知怎么触怒他了:“饶命!陛下饶命!!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
李行直接被大刀斩了脖子,圆滚滚的脑袋撞到她脚边,弄脏了衣裙鞋袜,溅了一地血。
季枝遥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恐惧和惊吓的神色,甚至低头与游离脑袋上的眼睛对视时,更多的反应是恶心和嫌弃。
裴煦平静地看着殿前的人,眼见着刀重新架在她瓷白的脖子上,她依然腰背挺直,并不出言求情,也不哭嚎吵闹。
怎么形容她的眼神,像是得以解放,视死忽如归的模样。
他低头情绪不明起身,拿了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擦自己的手,缓步停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
“公主……”他顿了顿,尾音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