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

白夫人看中的是她的特殊体质。

回右卫将军府的路上，筠竹忽然想到沈善曾经望着粼粼江水兴叹：“如果没办法从心所欲，活着就像在火坑里打转吧。”

对此她深有体会。

她并不知自己长于哪个山头，懵懂时便被师父带到姑射城，从此晨昏定性地进行修炼，哪怕师父根本不在一旁看顾。因为她别无选择。虽有得天独厚的修行优势，同时也身患阻碍经脉的眼疾，修炼得过快过慢，都有性命之危。

如履薄冰，实在快活不起来……

上杯子筠竹以为沈善是符合期待的同伴，谁知对方才是最深不见底、拆骨剥皮的那种火坑……

进府了，筠竹绷紧心绪。但今天是小测出结果，白夫人没跟她说上话，始终端着架子训斥瑶君。直到最后，白夫人才吩咐了一句。“对了，阿筠去药房领东西吧。”

筠竹明知那些都是毒.药，还是数着吞了下去。

她会越病越重，甚至不能起夜，但她知道白夫人不敢治死她，更没有这个必要。

过了几日，筠竹开始恢复力气。她坐起身，摸索着往前探。

床榻的正对面是高脚桌和笋凳，边上有案几，她抓到一袋羽箭，神色微微凝重。妖修有本命法术，很少专研法器。而师父临别前赠予她稀罕的羽箭，这东西身如灿阳，箭头晶莹，摸上去还会隐隐发热……筠竹松了口气，没被调换。

白夫人进进出出，她不放心，还不能做出异样举动。

“快回来躺下！”瑶君飞了进来。

“嗯！”筠竹刚露出微笑，就感觉脚底板痛得站不住，像踩在刺果上！

怎么？这一轮试药还没完？！

筠竹扶着案几微微喘气，瑶君着急地冲出暖阁：“你等等，我去叫娘来！”

筠竹额上冒着虚汗，勉强坐回床畔，难受地揪着衣襟。

可笑她上辈子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对白夫人充满感激。若不是日后姑射城出现瘟疫，白夫人蓄养药奴动静太大，她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话又说回来，瘟疫应该很快就要来了，这次她能找谁一起行动呢？

筠竹长叹一声，想跑路可真难，光是善后都有做不完的事！

“来了！”瑶君咋咋呼呼地进来。

白夫人稳重地跟在瑶君身后。她面相温柔，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谁也不能想象出她有多阴狠。

“不会是脚抽筋吧？你之前发汗过多，我没给捂着，可能冻到了。”白夫人给筠竹搭脉，发现筠竹后背一抖。

“娘，你需要开点猛药！”瑶君想当然道：“多配些好东西呀。”

“出去别说是我女儿。”白夫人无奈地笑。

“反正娘你要保证她健健康康的！”瑶君撒着娇，“不然，都不能陪我出去了！”

“好，一定。”白夫人拍了拍筠竹的肩膀，“好些了么？”

筠竹抬起汗涔涔的眼，轻声道：“嗯。”

白夫人会真的治好她，免得瑶君怀疑。

就是最近了，好了就得走！

这日筠竹终于能独自搬个大椅子到外头晒太阳，她怀里揣着装药丸的葫芦，掐好时间往嘴里丢一粒。

“在干什么呢？”瑶君眼睛尖，飞来时看到筠竹藏起了什么。

“没什么。”筠竹原本在想沈善的事情。

鹦鹉嘻嘻哈哈地拱进筠竹的衣襟，叼出红色的系绳，葫芦又出现在日光下头。

瑶君闻到一股桂花香蜜的味道，打了个喷嚏，“这就是我娘给的固元丹么？”

筠竹没法子，倒出药丸，“对。”

“我试试！”瑶君的小脑袋一低，“吧唧”，她咬碎药丸吞下。

整个过程筠竹都没反应过来。

“瑶君！”筠竹脸色大变，依她看，这可能是以毒克毒的解药。

“什么呀……”瑶君懵懂地摇头，“你吓到我了。”

筠竹握紧双拳头，她该不该现在去找白夫人？可如果找了，就会变得极其被动。真是倒霉，为何瑶君偏偏……唉！

“你现在不要运功。”筠竹定定神，“一会儿……反正你不要说话，听我的演一场戏，知道么？”

瑶君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刚想说什么，筠竹就带她跑动起来。瑶君头顶漂亮的羽毛迎风歪斜，她抬头看着筠竹冷肃的神情，心里满是不解。

为何不能运功？

“夫人——”筠竹气喘吁吁地跑到白夫人的书房，把瑶君往前面伸，拿捏好一两分担忧：“瑶君不小心吃了药丸！我、我也不知道她吞了什么！”

白夫人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了，她扫了眼看着懵懂的筠竹，双手接过瑶君。尽管知道筠竹看不清，白夫人依然背过身站着。她把手指放在瑶君两翼之下，发现瑶君在打寒噤，怒道：“顽劣不改！”

“啾……”瑶君适才不信邪地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