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回到地面，我有些恍惚。凯恩的手依旧罩在我眼前，美其名曰，突然看到阳光刺的眼睛疼，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俩是怎么用这个怪异的姿势走上来的。

“我说可以睁眼了你再睁开。”

和温热触感一起消失的，还有眼前的黑暗，虽然还没睁眼，但我已经可以感受到外界的亮光。

短暂的脚步声后，我听到一阵巨响。

我睁开眼，眼前可以称得上是灾后现场的状况给我本就难以言说的心情又叠加了一份负面效果。原本摆放整齐的书柜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倒在一起，书散了一地，不知堆积多久的灰尘在空中愉悦地飞舞。

“咳……咳咳……你这是想把这里拆了吗？”我捂住口鼻，却还是止不住的咳。

“我就想拿本书……这些东西到底放在这里多久了，一碰就坏。”

凯恩挣扎着从“废墟”中起身，因为险些被砸下来的书掩埋，他身上沾染了不少灰尘。

“这下好了，不用一本一本往下拿了。”凯恩皱着脸蹲在地上捡书，“挑几本喜欢的带回去吧，过几天我会再拿些送过去。”

给公主送一些在城堡图书馆里没有收藏的书，多么正当的理由，这样以后还保持联系也不会有什么解释不通的地方。

带着几本看着就知道年龄很大的书，我坐上回城堡的车。来的时候是两个人来，走的时候是两个人走。雪莱（她说米莎这个名字已经不属于她了）说她还有些没有做完的事，现在不方便回去，过段时间处理完了会第一时间回城堡。

【“想规避不好的未来就要把不安的因素尽可能全部拔除。我在查的事情最近有些进展，我要过去看看，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暂时也不清楚。”】

留下这样的话，雪莱先一步离开，我不知道那些事情需要多久才能处理完，可能不需要多久，也可能要很久。

不可否认的是，雪莱的出现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底气，我不知道这种底气来源于哪里，是作为代理人特殊，还是因为她说她会想办法让我活下去，又或者说这只是在接连反转后见到熟人产生的错觉。

但不论是哪一种，我都没办法说服我自己，我能做的只有希望都是假的，一觉醒来，老医生依旧对我吹胡子瞪眼，不断对我重复，要好好吃药，不能剧烈活动导致伤口裂开。

如果是真的……那除了去证明那个预言纯属放屁以外我没什么办法都没有，不过真的要是那样，洛克也不会信吧。

马车在街边停下，凯恩身子一扭，从驾车位钻到乘车位，迅速占据了我身边的位置，脱下造价昂贵的外衣随意团成一团放在脑后躺了下去，一套动作完整连贯，堪称行云流水中的典范，很难让人不质疑这人是不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毕竟这个熟练度确实高得有些吓人。

“不干了，累了，我要休息。”

这样说着，凯恩闭上眼，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非常有规律。我想他可能都没时间去扫开坐垫上的土渣，算算时间，他应该是熬了一晚上，在我说了礼物没办法拿出去给别人看以后回去把花挖出来，送到城堡自己移植，最后还带着我跑出来折腾了大半个白天。

说不累都不会有人信啊。

凯恩的身高在我认识的男性中算中等偏矮（这个没什么办法，骑士团的选拔对身高本身就有要求），即便如此，他也只能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要不然座位的长度根本不够让他躺下。

我尽量减少自己占用的空间，尽可能给凯恩多留些位置，和他相比我确实没什么硬性需求，虽然经历了一些超出自己认知常识的事情，但至少睡了几个小时，不至于连身体带精神都过度疲劳。

抱着书，我拉上帘子挡住外界的光线。睡吧，辛苦你了。

为了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