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人间可以和地狱无限接近，人间也可以就是地狱。

人分三六九等，这是从出生就被决定好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还会有皇族、贵族、平民的区别呢？明明骨子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老人、青年、孩子、男人、女人，大家的血都是红色，死掉以后身体都会变得冰凉，多放几天都会散发出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也会长出让人作呕的蛆虫。

为什么呢？

为什么也能这样的我们只能是人人唾弃的，只能一辈子烂在贫民窟的垃圾呢？

我没有名字。像我这样的孩子贫民窟有很多，出生没多久就死掉的更多，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有人死去。

有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明天死掉的就是我，一个没有人罩着的小孩，能在混乱的贫民窟里活多久呢？

答案是把活着的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活，只有这样才能在贫民窟混到不让自己饿死的饭，贫民窟里没有仁义道德，也不必在乎廉耻，这种东西并不能让人填饱肚子，也不能让因为生活条件恶劣而患上的疾病消失，甚至不能让这里少死点人。

在贫民窟摸爬滚打的日子持续到那件事情发生，操-蛋的神让我出生在这里，也让我在这样的世界里为了活下去变得麻木。

我生活在这里，我要努力活到抢不到食物或者得病死掉的那天，在那天到来以前，活着是唯一需要思考的事情。贫民窟的人多数是这样想的，还有少数放弃的，那些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新鲜的尸体。

这样让人麻木的日常，在那天戛然而止。

或者说是那些堆积成山无处处理的尸体早就埋下伏笔。

一夜之间死了很多人，哪怕在贫民窟这也是不正常的事情，后来在我贫瘠的脑子里拥有了一个崭新的名词，瘟疫。

因为贫民窟一直死人，所以有了瘟疫，他们是这样说的，他们还说，只有烧了这里才能断绝瘟疫的根源，那是我记事以来贫民窟夜晚最明亮的时候，能撕破黑暗的冲天火光烧了七天。

即便如此他们还不满足，还想彻底让贫民窟从这个国家消失。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廉价，在贫民窟生长的人，是不配被称之为人的，连偶尔误入贫民窟的猫狗都比我们昂贵。

我不知道离开贫民窟还能去哪儿，上等人连垃圾的死活都不在意，还会在意垃圾是不是没有正确安置的地方吗？对他们来说，只要眼前不出现垃圾就好了。

后来上天眷顾垃圾，我被奴隶贩子看上了，他用一个不错的价格把我卖给了一个满脸都是褶子的老男人，我的命运也随之改变，从垃圾变成了工具。

在那个老男人的监督下，我学了很多东西，老男人想用我把要送到城堡的女儿换下来。

我长得和他女儿很像是真的，但那个女孩儿一定不是她的女儿，或者说除了女儿以外还有一层身份。

那是娼妇的味道，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出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了为什么那个贩子会找上我。

从头到尾都没有所谓的眷顾，有的只是上等人对垃圾的利用。

临行前一晚，他把我压在桌上，我用摸来的花瓶狠狠砸向他的后脑，黏糊糊的血弄脏了我的衣服。所有人的血都是红色，可人渣却能是上等人。

我用他的钱买通其他车夫连夜前往皇城，临走前我给他叫了医生，现在的我不是垃圾，是工具。

做工具需要礼义廉耻。

后来我成了公主的贴身侍女，也算是补偿了我砸的那一下，希望他还能和他年龄差距太大的乖女儿相亲相爱，毕竟他可是为了她专门买下了我，最后没有一个好结局可不行啊。

至于我，我会用公主给的新名字继续活着，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工具，只要我还能有回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