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我在地牢入口处和凯恩相逢，几天未见，他换了一身更加方便活动的衣装，不变的是腰间那把一世赐予，名为“特权”的剑，看上去是真的打算朝着兼任守护骑士的方向发展了。

“什么风把陛下吹来了？”凯恩换了个姿势，通往地牢的入口被挡了一半。

“听说你把洛克绑了，我过来看看。”

“顺便看看能不能把人带回去？”

“特权”挡住剩下半边入口，凯恩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微微颤抖，“不过不可以哦，就算有人告黑状我也不能让陛下把洛克带回去。”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遮掩啊，理由呢？”

我开始思考从特权留出的有限空间里穿过去的可能性，遗憾的是不管怎么脑内模拟我都只能得到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最终结果。

“这不是陛下应该关心的事。”

凯恩笑着，缓缓说出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话，“安稳坐在王位上，拦路的障碍都交给我们就好。”

“洛克是老臣，你必须给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一定会带他走。”

是啊，因为是洛克，因为是老臣，因为他为这个国家做了太多，也因为一些自私的原因，我想把他留在身边，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这也绝不是洛克理应得到的待遇。

“回去吧，凯伊。”

凯恩放下手，不再封堵地牢入口。

“代·理·人·回来了，她那里有你想要的所有理由，如果你知道以后还愿意放他走的话，我答应你。”

我哽了一下，低声说，“在那以前……”

“在那以前，他会绝对安全，自尽我也会拦下的。”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雪莱了，自由的游击骑士总是有各种理由在外游荡，有的时候是磨炼修行，有的时候是满足自己的个人英雄主义，更多的时候是独自一人追查反叛军的下落。

这些事情距离我非常遥远，对这些为数不多的了解全部来自于雪莱偶尔会寄来的只言片语，足够简短，也给我留足了想象的空间，虽然我知道我所能幻想出来的所有苦难都不会比真实经历的多。

雪月花花圃边，我找到了很久不见的雪莱，她穿着最简单的训练服，半湿的头发撘在肩膀，连带着肩膀部位的布料都是湿的。

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想想那绝对彰显自由的刺猬头，顿时觉得这样半长的头发非常好看，至少不像之前那个发型一样辣眼睛，我甚至可以合理怀疑继位仪式时雪莱不在就是因为发型问题。

“在外面玩儿的开心吗？”

我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撩起一缕头发试图擦干以减小雪莱因此感冒的可能性。

“不如问问我这么长一段时间在外面有什么收获？”

雪莱也没反抗，依旧蹲在花圃边任我摆弄头发。

“女王亲自擦头的殊荣觉得怎么样？”我问

“像拔草。”雪莱回答。

我手一抖，拽了一小撮头发下来。好嘛，让你乱说，这下真的变成拔草了。

“你真的拔草啊？”

“你别乱说，我没有。”一撒手，那撮头发消失在风中，很好，毁尸灭迹，我继续用手帕摩擦半湿的发，“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如果情况不变的话会留下，就算是游击骑士偶尔也想过安稳生活啊。”

雪莱这么说着，然后比了一个略显夸张的手势表达自己对安稳生活的向往。

“不问点什么吗？”

“想问的有些多，反而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学着雪莱的姿势，我抱着衣摆蹲在她身边，看她翻来覆去折腾被摘下来的花。

“直接进正题如何？”雪莱扯下一片花瓣，放在手中揉搓到皱皱巴巴，“不要怪小公爵，这是我的意思。”

我点头，“你们总有很多理由，我总是在想我会不会因为过于招摇被提前灭掉。洛克不是一般人，只要他在，某些人就不敢明目张胆不守规矩，在我不能随便把他们搓圆捏扁之前，洛克都必须待在城堡。”

“是好好待在城堡里享受老臣应有的待遇，而不是被抓起来关进地牢。”

“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雪莱继续蹂-躏花瓣，原本分布饱满的圆形在她手中变得七零八落。

“不管我有多少理由，洛克都只能是座上宾，我不能给别人留下把柄。”

但这个愿望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彻底毁在你们手里了。很气，但是不能气，我不能戳瞎自己的眼睛，也不能掰断自己的胳膊，不管怎么样最后受伤的都是我。

“我觉得你早就该知道了，但是在装不知道。”雪莱挠了挠头，有水珠被甩到我手上。

“别人都评价洛克大半生为了大义而活，容不得一丝阴霾，是足够被写入史书的存在，没人会把洛克往坏的地方想。但他有只要被证实就是死路一条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