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当我看到最后留下的两人中有一个是生面孔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太高估那群老东西了，他们不仅不干正事，连抢势力都抢不过别人，事情大条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条。

我原本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开不能知根知底的人，只要是能查到的人就可以，现在倒好，反向拉满，直接超越预想中最差的结果，差点没给我气得把人叫到面前来骂，一个个内斗的时候全是战神，一开始对外就啥都不是，就没见过这么不中用的，还是说跟我斗的时候都还很年轻很有精力，现在人全老了都斗不动了。

简直是不能再荒谬，可荒谬一直与我相伴，开始到现在，从未离开，重点突出一个不离不弃。

浓烈的情绪消散后，剩下的便是隐隐作痛的心脏。早些年我的私人医生下过医嘱，让我一定要保持稳定的情绪，不能大喜，不能大悲，作息不能颠倒，只为了尽可能在后天保护好我出生时就没能发育完全的心脏。那时我根本不信医生的说法，只当新来的医生学艺不精看错了病症，相比儿时我的身体确实差了不少，但那是我后天自己作出来的，说什么也不该是因为在母体里时心脏就没发育好呢？

我是那么想的，直到后来有一段时间没由来的心慌和心悸，让我无法安稳工作时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于是我再次约见了那位年轻的医生，而后的一系列检查也证明了年轻的医生十分优秀，他没判断错，我的心脏确实有毛病，它没有完全发育好，心脏的缺陷随着年龄变大，若是作息稳定也不一定会出事，可我偏偏把所有不该放在一起的坏条件全放一起，这导致本该在我老年时期才会暴露的病症提前到现在，前后时间至少压缩了三十年。

我不知道这个提前的时间是怎么算出来的，我只觉得麻木，或者说，反应非常平淡，我甚至能在医生明令我必须强制休养的时候笑着回绝，那时的我再清楚不过，还没到我可以真正休息的时候，不是过去的那时，也不是我处于的现在。

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执着于证明自己的凯伊，从现在开始休息再合适不过。可时间过了这么久，我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的理由早就变了，我的目标依旧没有达成，要做的事依旧没做完，依旧有很长的路要走。

罗西去捡被我扔到地上的文件时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兴许是因为我从未在他面前表露出那么强烈的情绪，能在刻意控制情绪的情况下还被气成这样属实罕见，上次被气成这样还是在和他们抢矿业林业开采权归属的时候。

“别这么看着我，不会生气的只有死人。”

我拉开手边最近的抽屉拿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药瓶，倒出三片黑里带黄的药片丢到嘴里。

黑是药片的黑，黄是糖粉和药物中和以后的黄。

市面上流通的作用于心脏方面的药物绝大部分都是苦的，我有很多次因为药苦于是干脆选择不吃的前科，于是年轻的医生把药碾碎掺了糖分进去后重新做成药片。糖与药混在一起的味道十分微妙，但总归是好了很多，至少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

罗西没说话，只是伸手贴向水壶试了试温度，然后倒了半杯送到我手边。

好嘛，知道你有照顾小孩的经验，虽然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但还是谢……嗯？

我没能拿到罗西递过来的杯子，因为这人在我就要碰到杯子的时候非常干脆地把杯子拿走了，顺便把水全倒入自己嘴里。

我不懂，我不明白，我很迷茫，怎么会有人把送到别人面前的东西拿走的啊。这还有道理吗？不对，这根本不是有没有道理的事，这是还想不想要工资和年终奖的事。真是要命，心脏疼得更厉害了。

“药不能配红茶吃，我忘了。”罗西说。

我盯着罗西，努力压下再次骂人的欲望，做法有问题归做法，出发点是好的，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这个月全勤没有了，帮我把凯恩卿叫来，我有事找他。”

我勉强牵了牵嘴角，用以表示「知道」、「谢谢」、「可以」以及「这次做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的一类意思，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不想在现在看到任何会让我心烦的人或事。

任何一点都不想看到。

罗西走了，我靠在椅背上，数着心跳等药生效。我承认我有怂的成分在里面，医生只是说有恶化的可能性，而这个可能性的概率极低，四舍五入约等于不会发生，说是那么严重，实际上也不会太让人难以接受，就当是偶尔吃点味道奇怪的糖了。

休息得差不多，我拿起被我揉皱的简历，重头看起。

正常，正常，正常，正常，还是正常，完全可以说是除了像是突然蹦出来的人一样以外什么异常都找不到，放在平常我会觉得这很好，但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对。这可不是什么公平竞争，这是我默许的暗箱操作，是绝对有违公平的异常选举。

顶着当权者完成翻盘，简直就是没差把天赐写在脸上，再经典不过的主角开局，可这是能一帆风顺大团圆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