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张姝回到承恩侯府。张侯爷和候夫人何氏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两年前万岁下旨赐爵,为了显示圣恩隆重,由工部营缮司亲自监造承恩侯府。直到去年冬天,侯府的修造才完工。今春,他们一家正式从老家河间搬到京城开府。此时他们便是在京城的新家,门口的牌匾上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承恩侯府”。
张姝靠到何氏身边,揽着何氏的腰娇滴滴的叫了一声“娘亲”,朝一旁乐呵呵边走边擦汗的张侯爷娇嗔道:“爹爹,您也顾惜点母亲,母亲身子本就禁不得劳累,怎的不让她在屋里歇息。”
“辛苦了我的娇娇儿,莫怪你爹爹,今日本该我和你爹去祭拜二老,我们无用,只能使唤你跑腿。你去祭拜先人,我们不在门口等候,却在屋里大摇大摆的坐着,像什么话?让别个没得说闲话,传到宫里,有损娘娘的体面。”
何氏慈爱的搂过闺女,絮絮的轻声说着话,两人亲密的朝前走。
何氏生张姝的时候,胎像不好,生产过程凶险万分,以至伤了根本。这些年,每月来小日子这几天,总有一日血下的像要止不住似的。昨夜就赶上一遭,难受了一夜,早上才缓过来。
来京城后,何氏得太医调养,比前些年在老家强多了。但是在张姝和张侯爷眼中,还是易碎的瓷人儿一个。父女二人哪舍得让她多劳累。
何氏摸了摸闺女身上的旧披风。这是婆母在世时给小姑亲手做的,准备给她及笄时穿。后来小姑十六岁选秀上了京城,这件披风到底没穿成。
小姑走前留给张姝。一直压箱底放着。到今年张姝也满十六芳华,正好可以穿了,披风却褪了色,变成了旧衣裳。家翁在婆母还怀着小姑时就去世了。再到婆母去世时,女儿尚未出生,连祖父祖母长什么样子都不晓得。今日去红螺寺祭拜二老,却记得穿上这件旧衣。女儿的一番乖巧心思,让何氏心里既欣慰又疼爱的紧。
张侯爷抱怨道:“都怪翠翠,白日里闲的!夜里发个什么梦!母亲最是慈和的人,便是托了梦来,我们在家里备上香案祭拜,母亲也不会责怪。她倒好,惯会差遣她哥和嫂子,现下连侄女也使唤上了!”
何氏蹙眉:“侯爷,请慎言,这是京城,可不是老家一亩三分地,张口就浑说的毛病可改一改罢。”
张侯爷心虚的拿汗巾子又擦了一遍脸:“夫人,还是你和娘娘最孝心,比我晓得惦念爹娘,加上我娇娇儿懂事。咱这新宅子,我住的还不大适应,夜里做梦总还在县里杀猪呐!”
一句话逗得母女二人掩唇轻笑起来。三人边走边说,回到主屋。
张姝依偎在何氏身边,坐到靠窗边的榻上,望着院中花树,笑意在唇边荡漾,靠到何氏耳边轻声细语道:
“娘,今日在祖父祖母的牌位前,我把您和爹爹、贵妃娘娘的心意都带给了二老,您们莫要愧疚。我还跟祖母祷告,请她老人家在天上保佑娘娘、保佑爹爹和您,还有二皇子殿下。”她所说的二皇子是张贵妃之子,时年六岁。
何氏爱怜道:“你祖母也会保佑我们的娇娇儿一世平安喜乐。”
张姝低头嗯了一声,淡淡的红霞飞上脸颊,长睫垂下。
那时,她跪在蒲团上,诵经完毕,又跟祖母说了好些悄悄话。
没想到,从红螺寺下山的路上,就碰到了两年前就应郑重道谢而不得的那个人。
被山风吹掉的帷帽,恰巧被他拾起来归还。
坐回软轿后,她在轿中取下帷帽,帷帽仿佛因为经了他的手变得滚烫陌生。
今日,众人看到她的面容时,露出一片惊艳之色,唯独他神色平静,不为美色所动。
所以,两年前元宵节的夜晚,那个迷了路在国子监门口抽泣的小娘子,即使摘下脸上的兔子面具,也不会和今日有什么不同吧。就算不知道面具下有着一张多么美丽的面容,他还是向那个满身脏兮兮的陌生小娘子伸出友善之手,把她送回亲人身边。
两年前,她和她的家人没来得及跟他道一声谢。不知道如今他是否还记得呢。于他而言,那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吧。
张姝眼波流转,轻轻的靠在母亲肩头。
何氏想她来回奔波,必然劳累疲乏,便让她回屋休息。
张姝走后,张侯爷坐过来,帮何氏按揉腰间,亲昵笑道:“娘子,等胡太医把你的身子调理好,给我再生个小子。”
何氏两颊飞霞,拍了张侯爷胳膊一记,轻叱一声“胡闹”,道:“夫君,这一生我就只要娇娇一个孩子就够了,要生你找别人生去。反正你现在是侯爷,多的是人想给你生孩子。”
本来是夫妻间玩笑的气话,何氏说着就红了眼圈。
张侯爷慌了神,上手就来擦何氏的眼眶,何氏扭过身子只是不理。张侯爷一把把她身子扳过来,抓着何氏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
“叫我这张嘴臭的!娘子别气,我们来京城前不就说好的么,让贵妃娘娘和万岁爷给咱娇娇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