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答答的输液瓶，而是另一片灰暗的、紧贴着她脸的不明物体；她闻到的，不是床头柜朋友探望的果香和花香、也不是病房令人安心的消毒水的味道，而是裹着厚厚灰尘的、不流通的、潮湿空气的味道。

夏席舟喘不过气来，她费力地抽出胳膊，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用尽残存的力气去推开压在身上的重物，可它依然纹丝不动。

夏席舟泄了气：“天哪！我这是还在车祸现场吗？有没有人救救我……”

随着绝望感越来越重，夏席舟开始放开声音哭起来，以寻得好心人听到她的求救。

“什么声音？”

随着声音一起传来的，是身上的“巨石”瞬间消失的轻盈感，夏席舟身上压着的重物貌似被人拿开了，她终于又可以正常呼吸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之前压在她身上的是什么，那声音又说：“搞什么啊？又不是在三楼，怎么还哭哭啼啼的，晦气……”

“唉……等一下……”还没来得及感谢帮她搬走“巨石”的人，夏席舟坐起来时就已经追不到那人了，只看到一个微跛的背影朝门口拐去。

夏席舟想站起来追出去，可手刚撑着地，就感觉触感有点奇怪，既不是马路坚硬的柏油路，也不是病床上柔软的被褥，而是摸到了略带粘腻触感的液体。

血……

夏席舟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又看看“地”上。可这哪是“地”啊，这明明是层层叠叠的“尸体”呐……她迅速爬起身来，向着墙边冲去，完全忘记了身上和后脑勺的疼痛。

此时恐惧超越了一切。

她背靠着墙，望着刚刚自己躺过的地方，那里小山一般的堆着得有四五层人，有的躺着，有的趴着，有的曲成一团。夏席舟粗粗地扫过面前的情景，又忍不住鼓起勇气细细地看过去。

只见那一堆人中，细微的，能看到他们身体的起伏，有时还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和呼噜声。

“还好，看起来他们还活着。怎么都睡在这里呢？怎么我也倒在这里？”夏席舟很疑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不是刚刚被车撞了吗？这又是哪里？雯雯呢？”

夏席舟自醒过来之后，一肚子的疑问只增不减。她紧贴着墙，视线探寻着这个奇怪的房间。

房间很大，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面积，那些沉睡的人大部分躺在房间中间，少数几个靠着墙侧躺着。

整个空间不是四四方方的，而是不规则的圆形，夏席舟仔细数了一下，有八个角八个面，而墙壁一侧有一个小门，其他几面则间隔着开了三扇不大的窗户，没有窗帘，现在貌似是深夜，窗户外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到底是哪里啊？

不是医院，不是办公楼，也不是家里。哪里的建筑是这样不规则的布局呢？

夏席舟想不出来，这里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她也没看到熟悉的人。

这时候，她的视线被不远处的一道身影吸引，这是她在这个房间里见到的唯一一位站着的人，跟她一样，而不是歪斜地躺在地板上。

一位胖胖的大叔站在夏席舟斜对面的窗旁，窗台在他腰的高度，他胳膊搭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漆黑一片，好似在看星星，也许是在等待黎明。

他是也这个房间里除了夏席舟以外唯一醒着的人。

夏席舟决定向他寻求帮助。

“大叔您好，请问……啊……”夏席舟话还没问出口就惊吓得捂住了嘴，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你怎么……”

也不怪夏席舟大惊小怪。

刚听到她发问，大叔就转过身来，可是他转过来还不如他的背影有安全感。

他模糊的面孔已经分不清五官在哪里了，唯有清晰可见的烂泥一般的血肉糊在他的脸上，两颗眼珠子歪斜着挂在脸上，如果那摊“烂泥”可以被称为脸的话。

夏席舟觉得这实在不是她可以平常心对待的样子。

“大叔，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救护车？”大叔自嘲地一笑，模糊的面部上嘴巴的位置轻轻地动了动，抬手指向她，随着他手部的动作，无名指上的戒指晃过夏席舟的眼睛。

“你低头看看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