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夏席舟突然想起自己初来塔楼世界时,误解了无脸大叔的意思,以为三楼有人找她,却在楼梯间碰到刀疤的事情。
那时候,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等在那里的人必定是判官之类的人,等着审判她在初世界所犯下的错。
塔楼确实给了她一次弥补初世界时间中断的遗憾的机会,但纸轻说得对,塔楼如此,并不代表,审判不会到来,它也许就存在于,无人到达过的浓雾彼岸。
因为没有人从“消亡”后回来过,因此,没有人知道,塔楼之后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这就是难以找到下一个仇终的原因吗?”夏席舟再次想到那个提着刀追杀她的人。
“大概是的吧!因为塔楼后的世界,那一切都是说不准的,所以,就像在初世界一样,普通、老实、胆小、中规中矩、自保的大多数人一样,塔楼世界也是这样。”纸轻终于道出了找到搭档的不易,和她失去仇终这个搭档的遗憾。
“人终归只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沉默了很久的八哥突然感叹道。
“是啊!塔楼是我们偷来的时间,跟初世界一眼,也是我们人生的一部分。”纸轻接着八哥的话头感叹,“塔楼之后的时间,那未知的、甚至不确定是否存在的时空,也是我们的人生的一部分,我们同样需要对各自的未知负责。”
“所以,你不愿意你的朋友拿自己的未知世界来赌……”夏席舟低下头,绝望地掐掉自己“重置纸轻”的念头。
桌子的晃动渐渐平稳下来,屏幕中的画面也趋于清晰,画面依旧停留在夏席舟接头前的角度,舞蹈室的小房间内的圆桌前。
然后,舞蹈老师出现了,接着,黑莓出现了。
“既然这样,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已知和未知生活负责,那你说的那个仇终,他失约了?他是提前走向消亡了吗?他就不害怕消亡之后的事情吗?”八哥摆弄着空空的背包,夏席舟这次忘记了把装满零食的背包带上来。
“仇终……他觉得人生无意义……”纸轻将头垂得低低的,像是将自己溺在了冰凉的湖里,“在初世界他就这么觉得……”
“你们在初世界就认识?”夏席舟发出高八度的声音。
“嗯……”
“那……你们是朋友?”八哥迟疑着说。
“不是……”纸轻抬起头,脸上越发苍白,“病房里认识的……”
“他也生病了?他是病死的?”
“不是,我因为坚果过敏住院,他正好来看望他的朋友,我们在一个病房。”纸轻转头看向屏幕,将自己的神色隐藏在微光里。
“既然你们有这么深的渊源,而你连自己的朋友重置你都不愿意,怎么又会同意他重置你?”八哥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自己在纸轻身边的位置受到了威胁。
“他那时说羡慕我,因为过敏,有随时可以走的机会……”纸轻答非所问。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抓不住的回忆。
“你爱他。对吗?”
夏席舟的一句话,钉住了遮掩的纸轻,叫醒了混沌着的八哥。
“什么?”八哥松开摆弄背包肩带的手,皱着眉头大笑着反驳,“你这猜的也太不着边际了吧?是吧?纸轻?”
“席舟说的对。”
“为什么?”八哥的喉头似乎被这三个字卡住了,他有太多的疑惑要问。
“搭档这件事是他找的我,而不是我找的他。我那时还没有找到图书馆这个让我安心的地方。”纸轻润了润发干的嘴唇,“可那时候他就有离开塔楼的计划了,我答应了他,在我们都准备好了的时候,他可以刺向我的心脏……”
“你爱他什么?”夏席舟艰难开口。
在她的印象里,仇终就是一个消沉的、阴郁的疯子,现在回想起他,只有他们交谈时仇终那猩红的双眼,和面对猎物时的渴求。
当她放松时,总会一激灵地迅速转身,就好像身后那个一直追逐着她的人还在逼近一样。
仇终是她在塔楼世界的噩梦。
而纸轻爱着这个噩梦。
所以,为什么?
“你爱他什么?”夏席舟再次追问。
“他没有什么值得爱的,我知道。”纸轻不看他俩,扭过头去看向屏幕,视线却穿过它落在远处,“他像一个不耐烦地游戏体验者,刚带上耳机就嫌这嫌那的,一心只想着赶紧摆脱,从不想着从自己的角度做出一点改变和适应……”
“他羡慕我严重的过敏症,羡慕他生病的朋友,与其说他是去看望他病种的朋友,不如说,他是去参观他梦想中的生活状态,他急于解脱……”
短促的吸气,然后长久的、深沉的吐气,纸轻将她埋在肺部底端的浊气挤了出来,然后她接着说。
“仇终他……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一个对生活、对生命,三分钟热度的人,前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