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那如果你父亲在初世界对你思念至极,终于一次意外,他的时间中断来了塔楼,要是此时你已经消亡,那你父亲岂不是要面对两个世界的失落……这种情况难道不更让你害怕吗?”
死刑犯死盯着面前的女孩,目光灼灼,力图看穿她的每一处眼神闪躲和每一次紧张。
他心里那一束将息的小火苗又寻找到了尚未烧尽的木柴,火势瞬间高窜起来,死刑犯依然相信她是为了重置自己而来,这一系列的相遇和对话不可能就这么单纯。
纸轻看着他质询的眼睛,然后心虚地垂下了眼,她捏紧双手,轻轻弯曲双腿,绞尽脑汁地搜寻可能的答案。
“不会……”她决定先做个回答,剩下的谎再慢慢圆。
“为什么不会?”死刑犯捕捉到了她眼神的慌张,步步紧逼。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死刑犯扬起嘴角,她对问题的回避更加坚信了他的想法,终于让他抓住女孩的破绽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呢?”纸轻知道一味地回避解决不了问题,她开始针锋相对地迂回。
“因为我想知道。”死刑犯抱臂,此刻的语气已不带任何商量,他审视的眼神从未从她的身上离开片刻。
纸轻觉得,下一秒,对方就要扑过来掐住自己的喉咙,撕开自己撒谎的嘴,然后像对待其他那些招惹他的人一样,被死死地按进浓雾里,动弹不得,最后让那些幽灵一样的雾气饱食一顿,只留下残破的自己苟活于世。
“你想知道?你也有挂念的人吗?”纸轻语气一转,抬高的声调展示出自己的好奇,也顺便掩饰住自己快要藏不住的马脚,她将话题转移到死刑犯的身上。
她身体向前倾着,靠近远离餐桌的死刑犯,慌神的眼睛重回沉静。
可是她忘了,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紧张,她忘了“好奇”的语气怎么也不应该配上“沉静”的眼神。
死刑犯卸下抱臂的姿势,跟随着女孩的动作也靠近桌面。
他将双臂放在餐桌上,对着纸轻勾勾手指,示意她将耳朵贴近。
“我挂念的是……你凑过来,我悄悄告诉你……”死刑犯用气声引诱。
就要上钩了,纸轻心想,自己转移话题的策略成功了,他终于不再揪着自己的马脚追问了。
于是她伸长脖子,将耳朵凑过去,等待着对方的悄声倾诉,自己也丝毫不敢松懈地思索着如何遮掩露出的马脚。
空气一滞。
窒息感再次传来。
初世界的濒死状态如今发作得如此频繁了吗?纸轻一瞬间竟有这样的错觉。
喉间的紧缩感陡然加剧,不同于往常窒息的循序渐进之感,这一次,她的感觉是剧烈的,毫不停歇的,这怕不是最后一次发作了吧……
直到她余光看到刀疤快步赶来。
直到她看到对面那个面目狰狞的人,以及他向着自己延伸着的粗壮手臂,她垂眼,这才意识过来,扼住她咽喉的不是更近一步的消亡,而是死刑犯的怀疑。
“你可以说说看,你为‘你走后你爸才来’这种情况,做了什么准备,这是你最后一次圆谎的机会。”
死刑犯稍微松了松力,给她一丝喘息和辩解的机会。
此时的他心里已有定论,这又是一个试图骗取他信任,达到“重置”目的的人。
只不过,这个伎俩更高级,她甚至触碰到了死刑犯的隐秘过往。
“我……没有……撒谎……”纸轻从挤压变形的声道里辩解到。
她没有轻易求饶,因为她知道她不能,此时松口,几乎就承认了自己有意接近他的目的。
一切将功亏一篑。
一瞬间,死刑犯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女儿那张倔着的不肯认错的脸。
刀疤挤过人群冲了过来。
“又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死刑犯不耐烦,他伸腿勾住身后的桌子,稍一使劲就将它挡在刀疤面前。
纸轻闻声转动着眼珠,尽可能地看清想要来救自己的朋友。
她背手在身后,手掌轻摇,试图阻拦住冲动的刀疤。
喉间力道猛地收紧上抬,憋闷感陡然加剧。
纸轻轻摇的手被这股力道掐得收了回来,她的身体顺从着死刑犯向上抬的力量,双手抓住死刑犯的胳膊往下压,尽可能缓解自己喉间的不适感。
“住手!”这一声制止来自刀疤,也来自监控室手足无措的夏席舟。
在这一声情绪高昂的制止声中,死刑犯仿佛受到了鼓舞,他再次收紧五指。
纸轻吃力,她双手的指甲因为用力,深深地嵌入了死刑犯的小臂。
此刻可能真的是最后了,她无助地想。
计划被识破,谎言被看穿,逃离无望,挣脱无果。
就算刀疤拼尽全力将自己救了出来,她也再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