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金楠木快要渴死了。
像她这样脱离的本体的树灵,没有根茎储水,如果没有及时补充水分,比普通人类更容易脱水。她一缺水,所有的发丝都变得如杂草一样的干枯。
不仅只有她一个人,爷爷和陈最,也都没水喝,更别说院里的其他植物了。
在易家以高价租给他们占了两米的土地协商不成后,易家人断然决然地断了他们的水管。起初,一家人的用水都靠陈最一个人走好几公里山路打水。后来易家人甚至把上山取水的路铺满了尖尖的石头,人若是在上面小心一些仍能前行,可扛着这么重的水,很容易让尖石穿伤了脚掌。而且若是不小心打滑,脑袋磕到了尖石上,后果不堪设想。
金楠木有气无力地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眼巴巴望着敞开的大门。她等了许久之后,嘴上一层皮都干裂了,来路仍是一片静悄悄,她感觉到身体的力气渐渐的褪去。
直到她快睡过去的时候,金楠木听到了陈最的声音。
远远的,她看到陈最和温川每人提着两桶水往家里走。
爷爷也提着水走在后头,她强硬撑着起来,试着去帮爷爷抬。
爷爷把她赶走:“哎呀,别操心爷爷了,爷爷可以的,快去歇着,快去。”
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去温川家里取水。温家人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气得不行,要不是温父温母有事儿,也全都帮忙着运水过来。
陈最给金楠木舀一大瓢水让她喝下以后,她恢复得倒是很快,唇色变得鲜红,头发也恢复了之前的漆黑和柔顺。
“但是这样解决不了问题。”陈最的皱着眉从金楠木身上移开视线。
温川点头:“我们家里倒是随时有足够的水让你们过来取,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家里没有水可怎么行?”
“那得怎么办?如果接水的管道不过易家的地,就连不到我们家来。”
温川道:“陈最,要不试试绕一圈从陆华他们家那边绕过来?”
“这个方法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他家在镇边,绕这么一圈要过好几家的地,也增加了成本和连接的难度。”
温川看着他道:“但我想全镇的人,除了易家,都不觉得这碍着他们事儿。而且我们镇就这么大,谁要是拉个天线拉个水管,或者是弄个其他东西,必不可少就要邻里间相互帮忙。你看看你家的地都有好多家的水管通过呢,你们也没说一句话,也就是易家人心胸狭窄。”
陈最点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陆华家订的茶桌也做好了,过两天他们来取的时候我问问他。”
温川在陈最腿上拍了两下,道:“不过陆华也不是什么善茬,你还是小心别得罪他,要是不行,大不了就在我家接水,用货车给你们运过来。对你们来说可能没这么方便,但总比看易良脸色好多了。”
金楠木把这几件事串联起来,疑惑道:“为什么易良总是针对陈最?”
陈最和温川心照不宣地相互看了一眼。陈最朝温川抬了抬下巴,示意让他说。
温川心领神会,朝自己的眉间指了指,看着金楠木道:“你注意过易良脸上的疤吗?”
金楠木想起易良脸上那个从眉尖拉到眼角的疤,看起来如同一条干枯的蜈蚣,让她忍不住不寒而栗。
“那条疤怎么了?”
温川指了指陈最:“他划的。”
陈最耸了耸肩,倒是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金楠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这么针对你,要是有人在你脸上弄了这么丑一条疤,我看你肯定也得这么记恨他。”
陈最拍案,一脸被冤枉的模样,他道:“你这人,你不知道事情原委就不要冤枉我,我给他留下这么一个疤还算赏了他脸呢。我应该在他脸上划个大大的十字,让他一辈子记得这件事,低头做人。你看吧,就是那疤太小了,不长记性,让他现在到处横着走欺负人。”
温川点头道:“嗯,他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温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并没有那么开心,但是还是尽量维持着淡淡的笑容。
几人正在聊着天,大门“咚咚咚”响起来。
陈最开了门,见了来人,微微讶异道:“唷陆华?这是怎么回事儿,说曹操曹操到。”
“唷,奇了怪了,今个儿陈哥这么客气呢?陈最,把桌子拿出来检验检验。”
那叫陆华的人是个光头,脚步微跛,身材瘦削,粗看斯斯文文,细看黑眼圈和嘴唇都是乌黑的,一副村夫俗子猥琐样。
金楠木盯着陆华看了几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往温川身后躲去。
而强子察觉出她的目光,看过来时,两眼蓦然圆睁,张着嘴巴:“啊”的长长一声响破天惊。
他张牙舞爪喊道:“鬼啊,鬼啊,女鬼来了!”说着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留下待在原地一脸茫然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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