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让医院里的人都想不通的是,明明医生已经给陈和下了病危通知书。在金楠木的照顾下,在她把院子里的植物几乎全都搬进来病房里之后没几天,爷爷就出人意外地醒了过来。
就连陈最也有点人样了,剃了胡子也换了发型,和以前一样清爽明朗,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
金楠木和陈最一起在医院收拾东西,这么些植物搬进来的时候都是一片翠绿,搬走时却已萎落干枯。他们得把这些植物全部搬回家,好好养着。
金楠木正清理着桌上的枯黄落叶,陈最在一旁把小盆栽都一齐放在大篮子里,这样省事儿。
她下意识看向陈最,没想到和他的视线撞到了一块儿。像是被火星烫了一下,两人匆匆移开视线,但不知为什么,似乎感觉这种行为有些好笑似的,两人各自低头再相互看了一眼,一齐偷笑。
爷爷已经取下了脑袋上的纱布,躺在床上看着两人忙碌的背影,到鬼门关走了一趟,有些恍然:“你们两个慢点,别急。这盆栽也不轻,别摔咯,也别伤到手。”
“知道啦爷爷,哎爷爷,你别动,放着让我来。”陈最看见爷爷在收拾床,急着跑过去:“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你就好好听医生话,到那边坐着去,让我来。”
“小木你看看,这小子还敢教训起我来了,哈哈。”
金楠木笑道:“爷爷,陈最说得对呀,你就得好好休息,以后什么活都甭管,都让陈最来。”
金楠木就和陈最把东西收拾好,三人一同回家。一路上爷孙三人有说有笑,像是真正的一家人,气氛温馨又活跃,就像一切都未曾变化。
只是,笑声在接近家门的时候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到金楠木甚至都忘了把脸上灿烂的笑容收起来。
她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地上,半晌后才道:“主人?你怎么来了?”
王浔安从门前的矮台阶上站了起来,不知道他在这儿等了多久,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他面色苍白,平时红润的嘴唇在此时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悠长地看了陈最一眼,视线又回到金楠木身上,有些艰难地勾起一边嘴角:“我就说你应该不在里面,敲了半天门没人应。”
“但是也想着,你不可能去别的地方了,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他微微侧身示意了下门口的台阶。
金楠木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如何回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爷爷似乎是察觉出来其间微妙的关系,于是招呼道:“小木,在这儿愣着干嘛?还不快让朋友进去家里坐坐。”
“陈最,你把这些东西先拿进去。”然而陈最压根纹丝未动。
“家里...”王浔安苍白的嘴唇张合,似乎在琢磨什么,“不用了,谢谢。”他向三人走去,道,“我是来接她回家的,在外边待这么久,我不放心。”
“家?”陈最提高声音,往前面一指,“这里才是她的家。”
王浔安置若未闻,仿佛陈最只是一团空气,他牵起金楠木的手,道:“走吧。”
“我...”金楠木回头看了眼陈最。
陈最两步走上前拉住金楠木的胳膊,眼睛看着王浔安,严声问:“你有问过她的意见吗?这么把人带走,不太好吧?”
王浔安缓缓回头,看向金楠木,空洞的眼睛里闪着难以捕捉的悲伤。
“所以,和我回家吧木木。”几近恳求似的,让金楠木的心刹那间碎成千万块。
一边是命中注定的主人,一边是她的心之所向。
为什么当人这么难啊,她想,总有这么多选择去做,不管选择那条路,来来去去都要对另一个选择内疚、后悔。
她该怎么做?谁来救救她?
她几乎哭出来。
突然,感觉手臂一松。
陈最放开了她的手臂,淡淡朝她一笑:“我知道了。”
“你去吧,别担心,我会照顾好爷爷。你也得好好的,没事儿的话回家看看,我在家里等你。”
说完,他提起地上大包小包的行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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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最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他也不让爷爷动手去雕木。
“爷爷,城里人到六十岁就退休了,你也该退休了。”
陈最以前总是不爱干木活,爷爷让他学什么他都拖拖拉拉的,几乎每次都是爷爷在后边儿逼着他做。他之前想的是反正时日还长,这一辈子就让爷爷慢慢教,他就慢慢学。
而如今他每天都埋头雕木,也许是这样的原因,手艺突飞猛进。也许是生活的担子重了,他每隔几天都能雕好一个极其精美的木雕,一雕完就可以拿去集市卖,还能卖的一些钱。
他这么拼命的原因,是来源于他的害怕,只有一直做一直做才能平息这种害怕。每当爷爷一夸奖他可以出师了,可以当家里的顶梁柱了,他就会很开心。
偶尔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