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护犊
棋过半局,顾长明的手指顿在半空。
沈棠下棋很稳,多为守,棋风偏向柔和内敛。
他未曾与沈棠对弈过,但如今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柔和下藏着什么更深的东西。
看不见,摸不着,却隐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半晌,沈惊阙将两颗棋子轻轻放于棋盘上:“我认输啦,顾将军真厉害。”
顾长明顿了顿,将手中棋子放回棋奁,低声道:“你未尽所能。”
“点到为止。”沈惊阙谨慎回答,她想了想,小心发问,“最近……是有什么烦恼吗?”
顾长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沈惊阙抬头间便望进他双眼。
他的眸色很深,总能让沈惊阙想到品相极佳的琉璃。
“有啊。”顾长明语气很轻,“……故人长别。”
这四字却让沈惊阙心中狠狠一颤。
这是……什么意思?
故人?是指她吗?
长别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顾长明已经知道了?
沈惊阙思绪翻涌,顾长明却已站起身:“昨日之事我不追究,往后不可夜不归宿。”
“哎……”沈惊阙徒劳地伸了伸手,可这人只留下淡淡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让她一人坐在原地纠结许久。
什么意思啊,顾长明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
顾长明这人,有时和闷葫芦似的,有时又很像一头倔驴。
若是他真知晓了她的死讯,站在南齐大将军的立场上,大抵会筹谋着下一次总攻吧。
沈惊阙想了想。反正如果是她,定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聚气凝神,气运周天,感受四方空气的流淌。鸟叫虫鸣,风过草动,一呼一吸间皆是万物的低语。
沈惊阙闭着眼坐在窗前,静心运气。
昨日活动了一下,大抵能明白如今实力。与以往相比,恢复了也有四五层。
不够,还不够。
她深吸一口气,向外望去。天已经黑了,有稀薄的星子挂在天边。
要开始着手调查程予祝了。
次日清晨,沈惊阙换上朝服,与顾长明一同来到皇宫。
程予祝和顾长明都是朝中肱骨之臣,站在最靠近帝王的两侧。但程予祝身侧并排站着一人,这让沈惊阙不由侧目。
那是一位瞧着二三十岁的男子,脸上带着笑意,正侧头和程予祝说着什么。程予祝也笑着点头以表回应。
沈惊阙嘴角一抽。
怎么看着这么像两只笑面虎在谋对方的皮呢……
她摇摇头,移开视线,又望了一眼大理寺少卿,若有所思。
这个位子还不错,得想个办法把他揪下来。
沈惊阙向来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不过既然这人明显先针对她了,那她也不必留情了。
这学士当得既没实权又没厚禄,成天到晚只能跟在顾长明或者程予祝的身后晃。她又实在不好在这两个人面前刷太多存在感,那么只有靠自己了。
如果能当上大理寺少卿,那离目标将跨近一大步。
下朝后,沈惊阙在心里将算盘打得啪啪响,眼角余光忽见郭闵向她走来。
“沈学士。”他的态度与前日截然不同,“前些日子本官多有得罪,还望学士莫要往心里去。”
沈惊阙愈发觉得他看着顺眼,仿佛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就摆在她面前,语气也跟着变好起来:“郭大人言重了。不知大人有何贵干?”
郭闵呵呵一笑:“本官昨日查案,发现了李俣全与人书信来往的线索。诚邀沈学士与本官一同前去,以表本官公证清白。”
沈惊阙心中冷笑。
还“公正清白”?就差没明晃晃告诉她“那有陷阱你快跳进去”了。
“好啊。”沈惊阙答应得依旧爽快。
她倒要看看,这郭闵给她挖了什么坑。
“郭大人与本官的学士在做什么呢?”就在这时,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惊阙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程予祝来看戏了。
“程,程大人。”郭闵一愣,看了看程予祝,又看了看沈惊阙,“不过是让沈大人帮忙协助一下,更为公正客观……”
“哦?”他却好似来了兴趣,“本官也很公正。不如让本官也跟着看看如何?”
“这……”郭闵有些为难,笑容带了些勉强,“程大人贵人多忙,岂敢劳烦……”
“没事,本官不嫌麻烦。”程予祝眯着眼笑,声音却已近冷了下来,听着没剩多少耐心。
沈惊阙摸了摸鼻子。
怎么感觉程予祝在帮自己?还有一种……老母鸡护崽子的感觉?
“程大人。”赶在郭闵开口前,沈惊阙抢先一步道,“想来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