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
口,沈长秋起了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好……你……”沈长秋侧过脸,“要回去了吗?”
“头发还没干,有吹风机吗?”严宁直起身,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她方才在浴室没看见吹风机。
“有有有。”沈长秋从抽屉里拿出来,接在一旁的插线板上递给她,是能在宿舍用的小功率电器。
“谢谢。”
她接过,没有间歇的,呼呼的风吹了出来,她的头发拨在脸上,沈长秋看不见她的神情,她穿着那条宽大的灰色短裤,膝盖以下露在外面,纤薄的腿上依旧有些零星的疤。
她吹完,是不是就要回家了?三天前严宁送他回来,说是顺路,那应该真的住得很近,所以才会偶遇。
沈长秋赶紧捞了衣服进了浴室,一进门,抬头却看见左手墙面的挂衣钩上的衣服里,挂着一件女士黑色内衣……
没有任何花纹与装饰,黑得平平无奇。
可沈长秋像见了本尊一般,电打似得背过身,又像一个僵硬的螃蟹,横向移至左手淋浴花洒下,麻溜脱了衣服和裤子,扔在洗漱台上,背着身去拧浴室的花洒。
水一冲下,好冰!
沈长秋打了个剧烈的激灵,差点喊出声。
拧反了,水是凉的。
但很好,这么一激,他冷静了下来。
很快,沈长秋又化身螃蟹,一身寒气从浴室横向移出,房间里很安静,那吹风机早已经停止了工作,放在书桌上,除了电脑风扇的微微轰鸣,还有窗外楼下不时驶过的汽车发出声响。
那条路有个坑,“哐当”一声,又一辆车疾驰而过,在这接近十一点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严宁闭着眼,双腿蜷在沙发里,头侧靠在扶手边缘,半干的头发垂在空中,仔细听,还有她低低绵长的呼吸声。
沈长秋挪了几步,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她也没有反应。
确实睡着了,她看起来很是疲惫。
沈长秋有些无措,他从没经历过这种场合,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但他先去关了明晃晃的主灯。
整个空间,只剩他书桌前那盏黑色的小台灯,溢出暖色的光。
接着,他将台灯拧开一些角度,避免灯光直射严宁微微闭合的眼睛,又去找了个小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最后,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警察,就静静睡在那盏灯旁,看起来是温馨唯美的场景,但沙发太小,她的身子蜷成一团,垂在沙发柔软的边缘,防佛下一刻就要摔下来。
更重要的是,这个角度,颈椎也是歪的。
沈长秋之前在这张小沙发上也不小心睡着过,那是傍晚,醒来等待他的除了暗沉的黄昏,剩下就是痛苦的落枕。
即便如此,沈长秋依旧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坐在沙发面前的地毯上,像个呆子一般看着严宁,她清瘦的脸靠在扶手上,挤出了一些肉,这个淡漠的女警察看起来有些可爱。
他不想叫醒她。
时间分秒而过,沈长秋指望窗外疾驰的车辆能吵醒她,但又害怕如此,想要去护住她的耳朵。
这时一辆装载货物叮叮哐哐的大卡车呼啸而过,沈长秋可以预计到它的大轮胎驶过那个深坑,会发出什么样的动静。
那是巨大的,叫嚣的,曾经睡梦中的他似乎被车轮碾过。
他看向毫无预备的严宁,紧起眉头。
“哐当!!”
不仅是车身,那车厢里像是装了炮仗炸了一响。
这一瞬,严宁的身体卒然抽动了一下,人像是被什么推了一把,马上就要从沙发上摔下来!
但这声音只让有所预料的沈长秋眨了下眼,再睁开,严宁就落在他怀里。
沈长秋双膝跪在沙发前,下意识接住了她温热的身体,头却扬得高高的,眼睛也看向天花板,他在想怎么解释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太过于流氓了。
出乎意料的平静,她没有挣扎爬起身甩给沈长秋一巴掌,只是在他胳膊上迷糊地哼了一声,蹭了蹭脸,又恢复了平缓的呼吸声。
没醒,可能真的太累了,沈长秋回想偶遇她时,整个人本就弥漫着疲惫的灰,再加上跳河救人,又怎么可能不累。
还好,沈长秋想,幸好自己遇见了,他真的害怕明天在头条上看到什么新闻。
沈长秋犹豫片刻,抿了抿唇,带着对严宁警察身份的尊敬,双手握成拳,一身正气地将严宁抬了起来,昂首挺胸,平稳朝一边的床走去。
她的脑袋靠在沈长秋宽阔的胸前,轻柔的呼吸像海浪一阵阵扑来,她身体的温热隔着布料,缓缓沁上他被凉水浇过的皮肤,像是烧在他的心里。
快了快了,沈长秋煎熬的内心马上就要解放了。
他的膝盖抵在了床边,望向漆黑的窗外,喉结再次滚动,准备将她放在铺满花朵的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