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林时安甩甩脑袋,让自己不再去想。
绿灯亮起,他缓慢松开刹车,一脚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炸街,跑车如一道残影消失在十字路口。
到了家,他直奔书房倒上一盏清茶,手机搁在桌面上开着语音,指骨分明的食指敲了敲扶手,磁沉的音色从嘴角溢出,“32床那位小姑娘怎么样了?”
“不太好,”季岽喝了口咖啡,提提神,言语中尽显疲惫,“身体各项机能急转而下,氧饱一直在80%左右上不去。”
看来是个繁忙的夜班,也不知道一杯咖啡够不够。
“icu那边怎么说?”
“没床位,”他叹气,“那场连环车祸占据了icu本就不多的床位,当时小姑娘手术很成功,只要术后多注意观察,听从医嘱,以她的身体素质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的差不多。”
“可惜……”
两人都知道他说的可惜是什么,世事无常,谁也不能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林时安拧眉安慰道,“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
季岽顿了顿,吐出三个字,“我尽量。”
“医生!医生!32床不好了!”
林时安一下坐直身子,一根弦紧绷,右眼皮不时跳动,隐隐的不安占据心尖,“你快去。”
“好。”
电话挂断,屏幕回到了两人聊天的界面,林时安呆愣愣盯了片刻,拿定主意,揣上车钥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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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吗?”
季岽拎了两大袋早饭走进来,“有煎包、小笼、烧麦还有干挑面。”
“给我一份煎包一杯豆浆,”林时安打了个哈欠,从柜子里取出牙杯,就着洗手池开始洗漱。
季岽咬了口小笼包,含糊不清道,“老林,谢了。”
要不是他大晚上赶过来帮忙,真的会一个头两个大。
“谢就不必了,”林时安眉梢一挑,漫不经心道,“去趟庙里拜一拜就是对我最大的谢。”
“你别说我最近是真的污,”他喝了口豆浆细数近期发生的事情,“上个夜班一位神志不清的老大爷把尿管拔了,你懂大晚上被叫起来插尿管的痛吗,还是后半夜!”
“再上个夜班,也是半夜被从床上薅起来做急诊手术,”他悲怆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凄凉,“一个晚上没睡啊!一个晚上!”
“这次更加了,一晚上两个抢救,”季岽抓了把头发,十数根粗短的黑发夹在指缝中,“看看,头发一掉一大把,假以时日我就会成为继老宋后第二位秃头的脊柱外科医生。”
林时安指指他背后,提醒道,“老宋在你身后。”
“老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季岽面无表情,甚至还有心情夹了个煎包,“谁不知老宋是我们科室踩点大王,通常都是踩着点来的,所以洒洒水啦。”
“我没骗你,”林时安义正言辞,“不信你看。”
季岽将煎包塞进嘴里半信半疑回头,宋主任阴沉着脸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
他一紧张牙关一闭,饱含汁水的煎包被咬破,汤汁一下飞溅出来,喷洒到眼前人的白大褂上,犹如盛开了一朵黄褐色的花朵。
脑海一片空白,缓了片刻,眼前只留下:他完蛋了,几个大字。
“季岽!”宋主任咬牙切齿,太阳穴一跳一跳,他扯着被污染的白大褂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新的!新的!!!
“主任,我错了,”该认错时就认错,这是季岽多年来工作总结出的经验。
宋主任稳住喷涌而出的怒火,暗示自己:看在他忙了一个晚上的份上就原谅他吧,随后别过眼去,捕捉到一桌子的早饭,有了个主意,“既然你喜欢带早饭,就帮我带一个星期早饭吧。”
既惩罚了季岽,也避免吃老伴做的早饭一举两得,他不要太聪明了。
隐隐上翘的唇角被他努力压下,咳了一声,平淡的语气似有些感慨万千,“吃好早饭就去把32床的后续处理一下。”
“知道了,”季岽收起嬉皮笑脸,平静的表情下是无力的束手无策。
明明已经这么努力将她带离了手术台,最后用尽办法却挽救不了她的性命,让她的生命定格在了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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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苒浏览明天的手术排班,对上手机上的日历和时间迅速做好安排。
“咚咚咚。”
“请进。”
“小顾,”夏主任开门见山,“脊柱外科明天加了台手术,你等会儿去病房做下术前访视。”
顾清苒温声,“好。”
“对了,过两天五一,手术不是提前就是推后,这几天你和其他同事辛苦一下,”夏主任说道,“如果有安排不上来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我来调节。”
“我可以,”她浅笑。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推脱父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