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
雨越下越大,许烟已看不清路,便随手捋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跑得很快,冲进了教员室找绳子,鞋是湿的,他一个打滑,没踩稳狠狠地摔了一跤,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许烟的心像是被揪住似的痛,他顾不了膝盖的伤口,跌跌撞撞爬起来就去找绳子,一定要找到绳子,小越老师和孩子们生死攸关,快,一定要快!
今天还有两个老师都不在,他焦急地翻着,终于找到了一根较粗的麻绳。
他唇有点泛白,身上被雨淋湿了,湿透的衣服裤子贴着伤口,瑟瑟得痛,他浑身抖得厉害,心跳得更厉害。已经过桥的孩子留在教室里,也不敢出去,只一个个抱在一起。许烟让其中一个稍大的孩子打电话给村长,让他多找几个人过来帮忙。
他又迅速跑出教室,朝那断了的竹桥跑去。雨像帘子似的,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只是跑着,满脚的泥泞,溅在了裤腿上,有几滴大的泥点飞上了他的眼镜。许烟顾不得,越梨和孩子们孩子还在那里,他要赶紧跑过去。
竹桥越来越近,许烟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快,他看到岸上站着的两孩子,他们在朝着桥下的河里喊着什么,许烟心慌,四处看时已经不见了越梨,也没有看到落水的另外两个孩子。他焦急地跑到岸边,终于看到浸在河里的越梨,将绳子扔了出去。
“越老师,快拉着绳子……”
许烟将绳子扔了下去,越梨伸手接住了。她将绳子绑在了其中一个孩子身上,绑紧了,许烟用力,将那孩子拖了上来。岸上的两个孩子帮着手,哭着喊着一起用力拉着,还有小胖和小越老师在河里,那河水急得几乎能冲走岩石,他们的哭声被大雨淹没了,被雷鸣声吞噬了。
越梨抱着小胖,抓着岸边的植物,河水不断冲刷过来,一次次冲到她的脸上,她护着怀里的孩子,自己的眼睛,鼻子,耳朵一次次被灌进了水,她的指节已经泛白,手冰冷。
阿冀,好冷,真的好冷,我快坚持不住了……
幸好,已经上去三个孩子了,越梨轻声安慰着小胖,告诉他一定能安全上去的。绳子又扔了下来,越梨一手抓住小胖,一手用绳子捆紧孩子的身体。
小胖没有刚才那个孩子配合,不停哭着,越梨的力气已经枯竭,她使劲拉紧了绳结,喊着岸上的许烟让他拉上去。
小胖很重,许烟和岸上的孩子们一直用力拉着,他蹬着胖腿,哭着喊着自己的母亲名字,许烟的手已经磨破了,血糊在了麻绳上,又被雨水冲刷了,他已经痛麻了,岸上的三个孩子一起用力帮忙拉着,他们在这样的雨天,在自己刚刚历劫后还在拼命救自己的小伙伴。
越梨在够得到的距离托举着小胖,但是孩子太重了,脚蹬到了越梨的头,越梨来不及拉住岸边的植物,被蹬进了湍急的水流理,她呛了好几口水……
“孩子们,一起拉上来……”
许烟喊着,大雨冲刷着,终于小胖被拖上了岸。许烟解开他身上的绳结,但绳结系得很紧,他心急如焚,越梨还在河里,要快,必须要快……
许烟再次扔下绳子时,河水仍是很急,水流湍急冲向下游,只是河里什么都没有。许烟的唇更白了,他手抖得厉害,不可能,刚才越梨还在河里,抓着岸边的水草的,对,可能在竹桥下,竹桥断裂处掉落在河里,随着河水的流向也有被冲走的趋势……
“越梨,越梨……”许烟厉声喊着,在这样的雨里更显凄厉。
“小越老师……”孩子们也一起喊着。
没有人回答,只有雨打在他们的脸上,很疼很疼。
“越梨,回答我……”许烟不甘心,又喊着越梨的名字。
远处终于来人了,村长和几个村民带着绳子和工具赶来,他们停在了对岸,看到许烟在朝水里喊着。
“许老师,怎么了?”
“越梨,越老师在水里,不见了……”
村长看着对岸的年轻老师,已经急得快哭了,他看着湍急的河流,心里当即明白了,他险些站不稳,大声喊着,一个胆大的村民在腰上绑好了绳子,顺着河岸爬了下去,他摸寻了片刻,朝岸上的人摆摆手。
“不会的,越梨不会的……”
许烟似是不信,他绑好绳子,也要爬下去,几个孩子拉住了他,村长在岸那头喊着让他别冲动。
又搜寻了片刻,那个村民仍是摆摆手,还是没有越梨。他被拉上了岸,解着腰上的绳子,跟村长说着什么。许烟看到村长和那几个村民摇摇头,在叹气。
岸上的孩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朝河里喊着越梨的名字,小胖已经回了神,哭着喊着越梨。那水流冲着争着漂向远方,带走了一切。
越梨的遗体是在两天后,河的下游找到的。
村长发动了村里十几个汉子去找,在河下游石滩上找到的。她静静躺在岸滩上,身体冰冷,没有了呼吸,只是神色平淡,嘴角似是有笑。
宋尘远赶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