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少年则是觉她色盛,恍惚许久,还觉尚在梦中。
容歌着实不愿引起什么关注,又见角落处有空位,小声询问过傅恒后,便径直向那角落而去,再不管耳边喧闹。
容歌有满腹学问,皆出自老妖婆,前世她开过两场恩科,主考点的清荷,倒也过目过几位三甲。
若教她看,那三甲的八股文,若教她写,定然更加规整,奈何她这双手,能提剑,却提不动笔,一手字被晏犰笑做鬼见愁。
容歌彼时颇有几分壮志凌云,连夜做了篇八股去寻卫东篱。
耳房内,相爷看着手中纸,颇觉费劲地才领略到文中风采。
她心急,便上前几步,好奇看着他:“爱卿认为此文可当得起状元之才?”
卫东篱僵硬地立在原地,微垂了目,良久才道:“惊才绝艳。”
她一时心中欢喜,便扯上他渥丹色朝袍的衣袖,仰头看他:“卫爱卿果真这般想?”
相爷微垂的眸,看着暗纹广袖上那只白皙纤长的玉手,那一红一白,对比鲜明,素而生艳。
他一连后退数步,冷声道:“娘娘身为太后,不当于外臣有逾礼之举!”
坐在书案后的容歌,长睫微微一颤,心底有些恼恨,自己当日竟被他震慑住了。
可见她枉背负妖后之名,若当日靠着一身手段,生了个小卫东篱,纵死了,也可让自己儿子当皇帝。
顾明月坐在学堂第一排,眼神极佳,转着头瞧着最末位的容歌,见她莹白的一张脸,莫名染了红晕,心底有些好奇。
傅恒一手拿书,长身立在高台,纵碍于这群天潢贵胄身份尊贵,眼看着一众学生鲜少不往后处看的,心底那股火,压了又压,到底没忍住。
扬声喝道:“认真讲课!”
这群身份尊贵的贵胄,有被喝住的大抵是觉自己算不上最尊贵,没被喝住的,自然是觉得身份足够尊贵,仅在几人之下。
顾成邺腾地站起身,少年一张极俊美的脸,眸底是压不住的憋屈,索性转过身去,看着容歌,愤恨不平地质问:“容容,为何躲着本王!”
容歌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上辈子,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着实没受过特别大的委屈。
嫁顾成瑞时,老妖婆暗中势力已然扩散至五国,哪怕顾成邺仗着其师危长瀛,也不敢与她硬碰硬。
所以,她嫁成瑞五年,仍是女儿身。
可她却是实打实与顾成邺行了周公之礼,她是有身好武功,却不及顾成邺,只因他师是危长瀛,而他又尽得危长瀛真传。
后来迫他助自己登基,斩断他双腿、废了他武功,只因这私怨。
可若从头算来,她的确辜负了顾成邺,前世若无老妖婆,她本该嫁顾成邺,那婚事是圣祖帝与他父王默许地。
容歌瞧了他许久,到底没能吐出伤人的话来,只是微垂了眸,淡淡道:“容歌若不喜什么人,被人纠缠,顾念着闺名,只有避开些。”
顾明月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了顾成邺耳朵,怒声骂:“顾成邺你再敢纠缠容容试试!”
傅恒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地,再顾不得夫子做派,手指两人,怒声骂:“你们两个!出去!”
一堂课下来,容歌的脑子是混沌不清的。
一者是这位夫子压不住一众学生。
二者在她听来,这位夫子的学问,连九岁的她也不上,所讲内容乏味无趣。
偏她还要装作听进去了,却奈何愚钝,不是很知的模样,一堂课下来,她只觉身累、心累。
容霓立在几位千金小姐之中,瞧着单手撑面,看向窗外的容歌。
少女是极美的,天光韶染大开的朱窗,天光倾斜而入,连带着空气细小的尘埃都镀上了一层金泽。
那张本就莹白似冰玉的脸,金泽镀柔光,打在那肌肤之上,似细腻光滑到无暇。
身为并肩王的大郡主,她鲜少妒恨多什么人,至少在她十岁前,她认为尊贵如公主,也不值得她妒恨。
可自她回府,成了麒麟郡主,得了公主之尊的尊贵,她第一次知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尊贵。
不管是她早死的阿娘,来自四大家族的纪家,还是王兄对她刻意维护,那些本该是她的,自她回来后,通通被夺去了!
容霓唇角含笑,越过众人,走至她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冷讽道。
“怎么?你就这般没规矩,见到阿姐也不知上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