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四月的H市，气温还不稳定，忽高忽低的。

原本很热的天气，突遭降温一夜之间彷佛回到了冬季，楼向月穿着羽绒服站在门外，盯着眼前的槐树看。

屋里传来争吵声，半晌后，一道尖细的女声响起：“楼志平，今天必须离婚！”

“不离我死给你看！”

随即，张如萱拿过手边的东西往地上扔，这样难以解恨，她开始扔楼志平身上。

站在一旁的楼志平不动也不说话，看着张如萱一个人闹。

直到碎掉的玻璃渣溅起擦破楼志平的眼角，他有了动静，伸手摸过刚才被擦伤的眼角，红色的血出现在楼志平手上。

张如萱瞥见愣了一下，没几秒，她恢复如常又继续，她今天一定要和楼志平离婚，无论怎么闹。

门前的槐树上飞来两只燕子，落在树枝上，动作无比亲密，不知怎的，一只燕子扇动翅膀抖动几下飞走。

一只燕子飞走，独留下另一只燕子，孤零零的。

楼向月突然觉得这可能就是张如萱和楼志平的结局了。

一旁的闹剧还在进行着，屋里的声音逐渐减小，张如萱率先出来，她目视前方走的昂然，看都没看楼向月一眼。

等到楼志平出来，对门口处的楼向月疲惫说：“月月，进屋吧。”

楼向月没动，琥珀色的眼眸看着他，间隔几秒，她平静地说：“离婚吧。”

听到女儿说的离婚，楼志平终于妥协，他做好了选择，低声说：“好。”

一周后。

楼志平和张如萱去民政局办了离婚。

望着张如萱远去的背影，楼志平累的弯了弯挺直的背，脸上多了几分落寞。

楼志平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

进屋一看，发现楼向月坐在餐桌前等着自己，桌上还摆着晚饭。

楼志平在桌前坐下，楼向月劝着说：“吃饭吧。”

吃完饭，楼志平把碗拿回厨房洗了。

晚上睡觉前，楼志平站在楼向月的屋门前，沉默很久后说：“月月，以后爸爸做饭，你好好学习，别的事都交给爸爸。”

楼向月没给出回应，但楼志平知道她肯定听见了，因为透过缝隙可以看见屋里的灯光，在楼志平说完，卧室内的灯光啪嗒一声灭了，像是一种肯定的回复。

自此，张如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没有再见过。

-

七年后，正值七月，是个炎热的夏季，楼向月最讨厌夏天了。

蝉鸣聒噪，天又热，她很容易心烦。

偏巧这个时候有人给她打电话，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女声，不到三秒，楼向月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她的妈妈张如萱。

从张如萱和楼志平离婚到现在已经七年，楼向月没想到原本说再也不见的人，时隔七年，突然打来了电话。

视线落在桌前的相框上，楼向月淡淡地对电话那边说：“有什么事吗？”

“月月，好久没见了，出来和妈妈见一面吧。”手机里传来张如萱温柔的声音。

挂了电话，楼向月仔细看着眼前的相框。

楼向月对相框里的人说，她来找我了，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相框里的照片是楼向月和楼志平的合影，照片是她高三毕业那年拍的，就在张如萱离开的两个月后。

七年不见，张如萱变化不大。

唯一的变化可能是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知名的大牌子，穿在她身上竟丝毫不违和。

张如萱当初和楼志平在一起，楼志平对她挺好的，生活物质上从没缺过她什么，就连生了孩子后，楼志平也没让她操心多少，基本上都是楼志平在带。

所以张如萱脸上岁月的痕迹不明显，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四十多的人。

而现在，楼向月看向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张如萱被人照顾的很好，生活的也很好。

见到七年未见的女儿，张如萱很是激动，怕吓到女儿，但她又克制不住，便开心地说：“月月，好久不见了。”

看着张如萱小心的样子，楼向月没由来的厌烦，她看不得张如萱这副样子，很假。

七年时间没找过自己，突然打来电话说要见面真是奇怪，而且，这是第一次张如萱面对自己这么亲切。

张如萱又关心地说：“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好不好？”

语气尽显关怀。

七年不见，一见面就亲近的样子，让楼向月无感，她冷冷地说：“我过得好不好，与你有什么关系。”

以前听话懂事乖巧的孩子，说出这刺人的话，张如萱无措，“我只是关心关心你。”

想到当初张如萱走的那么决绝，楼向月毫不留情面地说：“当初是你抛下我不管，现在和我见面，你是想尽你未尽到的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