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二)
姑奶奶终于出来了。
姬婵璧吐出心中的一口郁气,边飘边想。
她在鬼界困了近百年,如今来到人间,真是瞅哪儿都新鲜。
姬婵璧按耐不住激动之情,随着小风,在各色店铺中雨露均沾。
他们一行人来得也巧,此时正值翎国的花都节。
满街的少男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真让人不得不感叹,青春无限好。
见她玩得差不多了,杜昙廷勾了勾两根手指,将她招了回来。
姬婵璧被热闹的气氛感染,脱口而出。“杜公子,打个商量呗。能不能把困我的布片变个颜色?”
“为何?”
“今日如此热闹,大家都穿红着绿的。就我一个鬼白花花的一身,看上去跟披麻戴孝一样。”
杜昙廷面色不善。
姬婵璧看着他的白衣,立马换了套说辞。“白色其实是很有品味的颜色。但我是个大俗鬼,我喜欢赶时髦。”
鹤鸣川给了他一个佩服勇士的眼神。
姬婵璧继续发力。“杜公子,帮帮忙吧。”
杜昙廷的发带被她扯得在空中上下翻飞,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银蛇。
可能是被她闹烦了,困住她的布片很快变了颜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看了不说一句时髦。
杜昙廷微微翘起的唇角暴露了他的内心,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姬婵璧在心底不满地哼了一声,那些变来变去的滑稽颜色最终变成了她最喜欢的缃色。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缃色?”她藏不住心里话,一下子就问了出来。
杜昙廷的冰块脸一动不动。“随便变的,你很喜欢吗?”
姬婵璧没打算说实话。“没有。就是觉得这颜色还挺应景。”
一阵香风刮过,无数不知名的小花落了下来。
“这是?”
“二位有所不知,这是花都节的习俗,唤作盈香扑面。一是祈求年年百花常开,二是祈求容颜姣好、青春永驻。”
鹤鸣川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二位,节也过了,花也赏了。先随我回趟洞府吧。”
鹤鸣川回到洞府后,二话不说将魂体和肉身合二为一。
映入眼帘的是个穿着红衣的骚包男子,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朦朦胧胧地冲人放电。
他穿得也不正经,胸前漏了一大块,活脱脱像某香艳场所的服务人员。
这年头修仙之人,竟能穿着如此奔放吗?
姬婵璧迷迷瞪瞪地想。
若说杜昙廷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这鹤鸣川就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春水。
“鹤小友穿的倒不似修仙之人。”姬婵璧调笑道。
“在前辈面前孟浪了,是晚辈的不是。”鹤鸣川拢了拢衣服,瞬间得体了许多。
“鹤兄,不知鬼母一案,我们该从何处查起?”杜昙廷执起一盏茶,边品香茗边问。
鹤鸣川胸有成竹地吩咐手下人去调查。消息很快就呈到他们面前。
鬼母名唤陈俪娘,年芳二八,翎国竹溪人。和临城的一位士兵成婚不到两年,丈夫去了前线就没了消息。前些时日,陈俪娘回了趟娘家,告诉父母自己要北上寻夫。娘家人没拦住,之后也不知所踪了。
“若是失踪,被人掳走变成厉鬼,也不无可能?”鹤鸣川低头沉思。
“我倒觉得她不是被虏的。”缃色布片飘了过来。
“姬前辈有何高见?”鹤鸣川发问。
“若鬼母真是这位陈俪娘,她寻夫途中倒是有可能突遭意外。但这死胎总不能是别人逼她生的吧?你在记忆中不是还看到孕育死胎的母亲不止一个吗?”
“话虽如此,但我看到的毕竟只是她一人的记忆。未察全貌便下断言,到底是不妥。”
“你们就没想过查查认识陈俪娘的人吗?”杜昙廷一语惊醒梦中人。
“杜兄这方法倒是不错,从身边人入手,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翎国竹溪,大雨如注。
“你出门之前没看黄历吧?”缃色布片在屋檐下抱柱自闭。
鹤鸣川被姬婵璧噎得说不出话。
他堂堂修仙之人,飞升渡劫千苦万难。大劫九九,小劫不知凡几。能修到他如今的仙阶,自是洪福齐天。
哪儿还需要为了刮风下雨在出门前看黄历。
鹤鸣川向杜昙廷求助,对方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姬婵璧躲在檐下画圈,以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绕圈。
生前她身为灾仙,最常做的两件事就是引雷和降洪。
彼时她的法力很强,什么样的雷招起来都是信手捏来。
双手一搓,紫色的雷火熊熊卧于掌中。
双手再一翻,洪水也随之而来。然后一个人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