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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跟你差不多大的都有话聊了?我看小红走了你是无聊的紧,改明我就让你爹买两个丫鬟进来天天陪你说话!”
真是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我扔了钗环回头瞪了她一眼,越看我娘越想园子里那株嚣张的芍药花!刺人的眼睛。明明我小时候她对我很温柔的,不怎么说是非,也不怎么阴阳怪气,我不明白她这些年是怎么了?总量我的身高,还总问我有没有初潮,见到哪个姐姐比我打扮俏丽就让我回屋换衣裳。
我的衣柜里,全是我不喜欢的衣裙。
我喜欢的湖蓝碧水,她从不让我穿。
“穿那些做什么,跟对面那个阉人似的,青不青灰不灰。”
她正喋喋不休着,内厨房就是差人来问菜,问我们今晚想吃些什么。我跟娘都有些奇怪,明明才刚到申时怎么就开始做饭了。
“嗨,今儿个特别,驸马爷和盐铁使大人都要来,老爷特意吩咐早些准备。”
我娘一听见这话立马喜上眉梢,不管不顾,也没说自己吃什么赶紧从塌上翻下来就跟我找裙子穿。
她手脚慌乱扯着我胸前的绸带,把我勒的吃痛。
“娘,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懂什么?是不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就看今晚了,老爷也真是的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嘴里嘟嘟囔囔,桃红色的绸缎在我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我原地打转只觉得头顶的琉璃樽都跟着我的双眼天旋地转。
我盯着里面的猫眼石想不通娘的话。飞上枝头做凤凰,说的是我吗?
今晚我穿的极尽艳丽,水红薄纱罩桃色襦裙,头上还特意插了朱麒送的鸢尾钗环。我走到铜镜面前,只有脸是自己的,其他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是娘的杰作。
口脂送到我的唇边,鲜红的像血。
“抿一口。”
“我没用过这个。”
“十五岁,到年纪了。”
娘离我很近,鼻尖好似顶着我的鼻尖,我看着她的双眼,那里面好像有深邃的漩涡让人分神。口脂气息浓郁熏晕了我的脑袋。双唇鬼使神差的张开抿了一下,油脂被下唇稀释,娘冰凉的指尖蹭过我的嘴唇,她也半张着嘴巴仿佛口脂也涂在了她的双唇。
“我的馨儿,是最好看的。”
从小到大我听过的夸奖不计其数,可是这次从娘嘴里吐出,却阴森森的。我越过她的肩膀看向窗机的铜镜,只觉得自己的脸庞也渐渐变的模糊,印出来的只有一张猩红的嘴唇。
天际擦黑,赵府点灯,今夜全府的红灯笼尽数被点亮,阿黄咬着牙举着长杆费力点灯,我从廊下经过仰头看着被烧起的红布面,突然想起了小红的头七。
那次也是阿黄点灯的。
没想到这么快,点灯从丧事就变喜事了。
“十……十小姐?”
阿黄低头看到我突然结巴起来,他站在梯子上盯着我的脸连牙齿都大了磕绊。
“怎么了?是我今天太奇怪了吗?”
我很清楚今天的自己跟平常不同,浑身别扭,被阿黄盯着更是不自在。
可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愣愣的看着我,当火星要烧着了灯面,他脚下一滑在梯子上打了个趔趄。
他说,不是的十小姐。
今天的你,像个大姑娘。
“很好看。”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阿黄那句话不是夸奖,看着他的表情我突然有些害怕,转身就跑进了正厅。可到了正厅我才发现姐姐妹妹们今天都像个大姑娘,就连刚十二岁的赵芙也戴上了步摇。姨娘们也是穷尽奢华,披着金线勾边的衣裳围坐在圆桌扇扇子。今天不知道点了多少香料,空气中都能看见白雾缭绕,她们的纤纤细手每摇一下,那香味就弄一分。
“馨儿,到娘这儿来。”
娘坐在大大的圆桌旁冲我招手,像屏风上的摇曳仕女,又像是桥洞画本子上的女妖。
轻轻的帘帐被晚风拂起遮住了美貌的姨娘们,我掀起来看去仿佛她们都是翠微山的狐妖。
赤色灯笼衬的她们面泛红光,就连瞳孔也是旖旎的红釉。
我坐在娘的身侧,旁边是胆怯的十五姨娘,她也打扮的美艳,只是胭脂在她雪白的双颊就像是被弄脏的百合。
十五姨娘桌下的双手已经把裙面搅成一团,我探头向正中心的圆桌看去,隔着一层杏黄的帐帘,发现大哥也在。
她炙热的目光简直要把那杏黄帐帘烧透,大哥挺直的脊背正对着她。
正席不断传出男人的嬉笑声,里面就有大哥低沉的话语。
甲鱼汤三杯鸡流水似的从内厨房端进来堆满圆桌,我坐在她旁边胆战心惊连筷子也没动几下。
她呼吸急促,若是再大声点就连娘都听得见。
奇怪,明明是十五姨娘与大哥的私通,我却如同参与其中般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