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瑛篇(十二)
和屈茜犀说的最多的是陈语和如何霸道,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该跟这个总共认识没多少天的男儿说些什么,更何况白榆不愿意让她宠幸,她说的多了像是在诱哄似的。
白榆是第一次同成年女子睡在一张床上,紧张得恨不得让秦瑛忽略他的存在,哪里敢主动跟她聊天,而况他也怕两个聊得太近乎,秦瑛的热情就控制不住了。
让人尴尬的沉默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二人的心口上,两个都觉得不舒服。
打破这沉默的是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一只小耗子,这小耗子在地上跑了几圈,找寻不到要吃的食物,就一个跃身跳到了窗台上,而后沿着窗台在窗前的翘头案上逛来晃去,把翘头案上放着的花瓶推倒在桌案上,花瓶中盛放的木芙蓉,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小耗子发现了花瓶,觉得有趣,居然不急着从翘头案上溜下来,踩着花瓶在桌案上玩杂技。玩了一会儿,终究是技术不行,一个蹬空,花瓶滚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碎裂声。
小耗子被这脆裂给惊到了,嗖地一下子就从翘头案上飞了起来,正掉在榉木床前,小耗子吃痛,吱吱吱地叫个不停,更为了摆脱这疼痛,开始沿着床柱往床榻上爬。
白榆自打小耗子跳到窗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支棱着耳朵留心小耗子的动静,听到小耗子把花瓶给打碎了,他已经紧张得用指甲掐住肌肤,连大气都不敢出,等小耗子从翘头案上飞身而下,他浑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了,脊梁骨绷得紧直,冷汗嗖嗖地往外冒,小耗子沿着床柱往上爬,他听到那细碎的声音,想到小耗子马上就要爬到他的被子上,再顾不得别的,掀起被子就往秦瑛一侧滚,翻到秦瑛被褥边上,他尚且觉得怕到不行,没等秦瑛开口,他自己掀开秦瑛的被子盖到身上,盖上了还觉得害怕,把被子拼命往上拽,把头整个儿蒙了起来。
秦瑛听见花瓶碎裂,知道是只耗子,就有些心疼白榆,觉得白榆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小男儿,因为要给她做外室,住这么糟心的房子,实在是受了委屈,她怎么着想个办法,弄点能自己支配的银子就好了,她正琢磨着,白榆掀被褥换被窝蒙脑袋,动作一气呵成,她停止思考的时候,胸口上已经窝着了浑身抖如筛糠的男儿。
她好笑地在被褥下伸出右手,把那恐惧到极致的身子护在怀里,左手抓起腰上的空荷包,用力一扯,扯断了系绳,在手心中团成一团,双眼盯着那个即将爬到床沿处的小耗子,待小耗子高出床沿,她用了五成内力,啪地一下子把空荷包掷了出去,小耗子在即将翻身往褥子上爬的一刹那,被这荷包的劲风打落在地,当场毙命。
秦瑛侧耳细听,见小耗子没了动静,她这才出声哄怀中吓坏了的男儿:“阿榆别怕,有我呢,乖。”
“妻主,妻主我怕耗子。”白榆惊魂未定,声音同他的身子一样软绵绵。
“乖,不会有耗子了,耗子被妻主打死了,妻主明个儿再给你弄只猫儿来,有猫儿就不怕耗子了。”秦瑛右臂揽着人的身子,右手轻轻地拍着人安抚,全然没意识到拍的是男子的细腰。
缩在武功高强的女子怀里,身上围绕着的都是女子沉稳而强大的气息,白榆的惊恐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可他也不舍得再离开秦瑛的怀抱了,这世上哪里有比女儿家的怀抱更加安全的地方呢?更何况,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只耗子呢?
他不仅不往外移动,还向秦瑛的肩窝处挪了挪,尽量让自己的全身都在秦瑛的怀抱中。
秦瑛觉察出男儿的动作,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她把右手放实在男儿身上,细细地感受那迷人的腰线,只觉腰上的衣服碍事得紧,她小声抱怨道:“睡个觉,穿这许多做什么?”
白榆听见她抱怨,脸上腾地就烧了起来,他也觉得自己今个儿连外衫都没脱,实属过度紧张,这也就是秦瑛脾气好,换别人,光他这幅戒备森严的样子,怕是就要恼羞成怒了。
秦瑛看人没有反对的意思,动作越发大胆了些,放在人腰上的手沿着衣襟的边缘往里探,最终冲过重重的袍衫,落在人光滑的后腰上。她把手掌贴上那细腻的肌肤,来回摩挲了两下,让手掌的温度透过相连的肌肤传入男儿的四肢百骸,听到男儿的呼吸开始加重,她满意地调侃道:“大将军不打无名之仗,有了这肌肤相亲,下午办入籍就师出有名了。”
白榆原本又羞又怕,听她这么调侃,忍不住就笑出声来:“妻主在这打仗呢,奴家是妻主的敌人吗?”
秦瑛左手掀开蒙在人头上的被子,下巴在黑暗中抵上人的额头,继续调侃:“阿榆是我要保护的胆小夫郎,胆子就比针尖略大那么一点吧。”
她之前真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小,正常的承欢小小的耗子都能让他吓到发抖,她以后真得好好保护他才行。
白榆听到“夫郎”两个字,只觉慌乱的心瞬间有了归宿,他不自觉地同她贴得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