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篇（十三）

两个正聊着，侍儿们奏报说把热水给李小姐安置好了，李晶便前去洗沐。小莫待李晶去洗沐，也抓紧洗漱，简单洗漱之后，他就吩咐侍儿们自去休息，不宣唤不必过来。

两个侍儿告退后，小莫打开柜子换了身皇后安澜赏给他的石青色暗绣扶郎花的云锦长衫。换完衣裳，又修整眉毛，他本是锋毅有力的浓眉，此刻修剪得纤长精致，并且把眉尾向下画，尽量显出温柔和顺的样子来。画完眉毛，他又打开怡卿殿下送给他的天心楼出品的一见倾心妆盒，朝脸上匀了层能让肌肤显得细腻白皙的嫩肤粉，往唇上抹了遍能让双唇水润饱满的孕夫专用口脂。

一切收拾停当，他站在房门前等待，待李晶向外面倒洗沐过后的废水，他便径直前往厢房去扣李晶的房门。李晶正在用帕子包裹湿漉漉的头发，听见扣门声，倒没太惊讶，小莫今个儿明显是没把话说完的样子，找她过来继续讲，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她打开门瞧见小莫，眼睛就先于内心惊艳了。

美人美人，长发拂肩，眉不画而黑，唇不涂而朱，眸似寒冰，鼻如玉柱，肌肤鲜香，身姿曼妙。她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小莫启齿一笑，双眸潋滟生辉，恰如湖面上散开了一天星：“怎得不让我进去？”

李晶这才反映了过来，连忙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将小莫迎进来。

小莫这才发现，李晶这个房间只有一榻，一画案，一方凳，他忙对李晶道：“是我疏忽了，这屋子太简陋了，委屈了你。”

李晶对房间陈设简单，倒没什么大的意见，她把坐榻上的被子抱起来放在画案上，把小莫往坐榻上让，“哪里就委屈了我，阿丹你把我想得太娇贵了。”

小莫听了，便不再同李晶纠缠这个，本来嘛，他今个儿也不是为了看她住得怎么样才过来的，更何况，她若能同他在一起，他也不会放她在厢房住多久的。

他在坐榻上坐稳之后，李晶就去坐在画案前的方凳上。

此时已是亥初，外面狂风呼啸，树摇叶落，庭院中一派寒凉，相比之下，没有生炭盆的房间也让人生出温馨之感。

小莫见李晶坐好了等着听呢，就绽出一个极明亮的笑容对李晶道：“阿晶，我把肚子里的宝宝的事讲给你听，你听完了，可能会嫌弃我，可这是你应该知道的，我决定告诉你。”

李晶抿唇一笑：“阿丹你只管说，我听着呢。”

小莫不再拖延，敛了笑容讲他和赵湘的事：“我原本跟赵湘没有牵扯的。七月里，天子出巡，我和赵湘还有沈芙小姐、吴欢将军全都扈从随行，有天当完差，当地的官员在最大的酒楼宴请京里来的小姐们，沈芙小姐想要吴欢将军一起去，吴欢将军不愿意自己去，就喊了我同去。这晚上酒喝多了，我就同赵湘在一起了。这个时候她没说要娶我，她的正君是工部尚书岳飘的长公子岳晔，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岳晔脾气不好，不许妻主纳侧。我知道她有这样的难处，也就没想要嫁给她。”

小莫初始的语气平静舒缓，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情，可是随着讲述的深入，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中也饱含着愤怒与不平：“出巡回来，我诊出了身孕，天子让人通知了她，她很欢喜，跟我说要娶我进门。我为了孩子，也想着嫁给她。可她是个胆小女儿，怕夫郎怕得厉害，拖了好些天都没同岳晔讲。后来赵府死了个庶父，有人劾奏她治家不严，她就更不敢提让我进门的事了。岳晔早就得了消息，暗暗谋划着。到了十月初十这天，赵府答谢宾客，岳晔当着满堂亲朋，大闹了一场，不许赵湘娶我，说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我进门，他就绝食。”

小莫说到此处，已经是恨形于色：“他是工部尚书岳飘的长子，岳家是十二世家之一，他娘岳飘他妹岳昉，又全都支持他，他这般闹法，赵湘哪里还敢娶我？她本身也是个软弱的，没一点担当，她也不想想，她不娶我，她那个霸道夫郎倒是满意了，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

李晶静静地听着，听到此处也跟着着急起来：“是啊，岳公子也太霸道了，全然不管你已经怀了他家妻主的孩子，他再怎么吃醋，孩子是无辜的啊。”

小莫回忆起他所听到的消息，唇角中扯出一抹凄凉的笑：“他个狠心妒夫，哪里会顾念我的孩子？他巴不得我把这孩子堕掉，他的女孙好独霸赵家的家产。他面上倒是说的好听，说什么孩子生下来可以送给他养，他会把孩子视如己出，这话也就骗鬼，他这般不贤，我能信他会善待我的孩子吗？”

李晶想起自己在东境听到的豪门大家后宅男儿互相争斗彼此都残害对方的孩儿甚至以残害对方的孩儿为乐的事，深以为然：“他是嫡父，不虐待孩子就不错了，想要他视如己出，是不能够的。”

小莫听她这么说，眼眸刷地一亮，他用激动又坚决的语气道：“你也这么说是不是？可笑赵湘，她自己都任凭我处置这个孩子，居然以为岳晔会很乐意养这个孩子，说什么我带着孩子不好嫁人，让我把孩子送给她和岳晔养。我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就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