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瑛篇(三十二)
那小短眉听了,果然更加暴怒,他冲着白榆的住所又是呲牙又是捏拳头,愤愤地道:“那是他们还在外头,眼下他们到了咱们这里,还能由着他们横行不成?侍君你也别说他们有多厉害的话,你瞧着,我必把这老糟货收拾得服服帖帖,让他们知道这府里是谁的天下谁的地盘!”
这蹄子是个容易挑动的,屈茜犀很是满意,面上却是假装不满地轻声诫斥,“你瞧瞧你,激动什么?这府里是谁的天下谁的地盘,傻子也知道这是正君的天下正君的地盘!”
这话无意于鼓动小短眉同李伯斗,暗示小短眉就算是闹大了也没关系,正君陈语和会给小短眉撑腰的,小短眉越发斗志满满,口中瞎喊乱嚷,什么“这个老糟货,怂恿他主子勾搭国公,还装正经人儿,跟我们说话,假模假样的,呸,老不要脸的,小爷我一定要他好看!”
好巧不巧,李伯因白榆即将随着秦瑛一起回来了,恐白榆晚上住得不自在,想在白榆住的那个两层小楼与正院连通的过厅角门上加把门锁,打发了侍儿圆儿前来找阿来要铜锁。
那侍儿圆儿把这小短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回去之后原原本本地学给了李伯。这圆儿自忖自己已经被分到了白榆的院子中,说话便向着李伯和白榆了,扬声评判那小短眉道:“他也不过是个侍儿,怎得就敢给李伯好看呢?还喊李伯老糟货,以我看他才是个糟货!”
李伯心中有气,但当着几个侍儿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是懂得豪门内宅的争斗的,知道白榆乍入豪门,总是要有些争斗的。
李伯虽然没有去找那小短眉的麻烦,却把这事记在了心里,这两日就格外留心。他先是在次日用拉家常的方式同这传话风的小侍儿圆儿叙谈,问这圆儿多大年龄了,家里头还有父亲没有?得知这圆儿生父早就去世了,家中掌灶的是继父,他就同这小圆儿说得格外热络,又是把白榆送给他的金簪子给这小圆儿戴到头上,又是同着圆儿攀亲,“我老了,头发短,簪不住这簪子,给你用罢,我无儿你无父,以后咱们爷俩就互相照应。”
那圆儿之前只在厨房里头做小侍儿,虽然秦府待下人不薄,但他一个进不了上房的小侍儿也没有动辄就得金簪子的待遇,何况这个簪子是白榆在秦瑛同陈语和闹过了之后才得的,彼时秦瑛已经可以调动银钱,出手与前面大为不同,这簪子的份量既足,花纹又是极为精致的,这小圆儿极为喜欢,高高兴兴地戴到头上,同着讲了一番如今跟了白侍君,以后事事向着白侍君的表忠心的话,“侍君得了好处,想来咱们做奴才的也会跟着沾光的。”
李伯看这圆儿这般上道,也就十分放心地支使圆儿去打探消息,怕这圆儿头脑不够,他还教导圆儿道:“你不要让人瞧出来你跟我们同声共气,那就没人敢给你说真话了,你要显得很不忿,不愿意来伺候白公子,你越瞧不上我们,他们越敢同你掏心窝子。”
圆儿也是久在后宅打混的男儿,又得了李伯的指点,还有什么打听不出来的,没半天就帮李伯探听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以进儿和小短眉为首的秦府侍儿们都在摩拳擦掌,憋着一口气,想等白榆进府那天好好地戏弄一番白榆,给白榆一个下马威。
李伯听了,大皱眉头,他知道这进府礼是正经规矩,是不能够说免就免的。
论理,白榆之前在外面住没有同秦瑛举行正式的成亲礼,此时便应当行进府礼,让陈语和连同屈茜犀一道饮了进府茶,才算是正式进府,然而这进府礼却是很容易被人做手脚的。以前凰朝世家豪门的后院中,有正君故意刁难新人,不肯接茶,致使新人被热茶烫红了手背的,也有正君装作手抖把热茶泼了新人一脸还要嘲笑新人太呆不懂得躲闪的。更有正君指使豪奴在那新人奉茶的地方洒上一层碎石子,等那新人跪着奉茶的时候,碎石子磨得膝盖发痛,那茶杯端不稳泼了洒了,正君趁机斥责新人藐视正室忤逆尊上,罚跪一两个时辰都是少的,以此为由头逼着新人重新学规矩,学上一两个月的也不是没有过。
李伯越想越怕,唯恐白榆被算计,拿定了主意,说什么也要护住白榆,便是拼着自己被打个半死,也决不能让白榆吃亏。
到得二十六日白榆随着陈语和回府,车子进了府门直奔仪门,到得仪门前下车,仆侍们全都围上去,迎接正君和新来的白侍君。
当阿来刚同陈语和说起何时让新人行进门礼的时候,李伯就站在人群里高声插话道:“论理,这话不该老奴讲,可是今个儿正君刚从外头回来,人困马乏,国公又忙着衙门里的事情,也不得空,不如改日等国公得闲了,再行这进门礼。”
他这意思很明显,是想等秦瑛在场的时候让白榆行礼,有秦瑛护着,再怎么样,陈语和也不敢太放肆。
岂料陈语和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扬脸吩咐阿来道:“把仆侍们都喊到大厅来,叩见侧君,等侧君放了赏,晚膳与小姐一同用,就算是把礼数走完了,不必另行进门礼。”
这话简直语出惊人,全场的仆侍下人们都愣住了,那个小短眉震撼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几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