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草
选好了委托,又看了下时辰,近午时了,拉了尉迟扒拉几口食物下肚,又火急火燎的奔去了西边一处洞府外的药田边。
樊宁确是想不通,为何着尉迟就偏要跟着她,午时太阳那样烈,也不怕晒怀了他那娇贵的脸蛋。樊宁心里一顿腹诽,自顾自的忙活起来,把那尉迟晾在了一边。
此次接的委托原是侍弄甘露草,此草不算名贵,但因年份较高,近有两百年了,很有些药用价值。
虽名为甘露,却一天不能离水浇灌,它的主人原是打算设一个布水阵法浇灌,又因始终没有挑选到适合的布水阵,最终是在衙门内下了委托,自觉寻人侍弄最为妥当。
樊宁打开卷轴细细查看,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每日午时,间隔一个时辰浇水一次,直至傍晚。
注意:浇水前需留意药田土壤湿度,若用指腹按于土中,指腹沾有黏糊土壤,则无需浇灌,反之亦然。
樊宁按着卷轴所说,用指腹按入土壤中,抬起手指细看,无黏糊土壤。从附近的水井处提了小桶水,上面放了个小小的浇水勺子。她小心的把水浇灌在甘露草周遭的土壤上,又按了下土壤,觉得可以了,便收了水桶放于药田边的洞府门外。
抬头两边张望,发现尉迟依然如来时一般,看着她动作着。
尉迟觉着新奇,光看着樊宁小心翼翼的浇水,全然不觉天气炎热。樊宁原来所处的位置正好被药田旁的树木阴影遮盖,偶有风吹来,尚觉可以忍受。
而尉迟的位置原是被洞府投下的阴影笼罩,但到得此时,阴影已歪向一旁,他自个却仍是立在原处,半点不懂得往那阴影处挪一挪。
樊宁只觉得这尉迟脑袋瓜子有问题,总是能做出些非正常人所为的事来。
樊宁忍不住开口道:“你不热吗,尉迟?”
“不热,我穿了银丝甲。”
银丝甲,由世间极阳极阴之物糅合炼制而成,对锻造之人的炼器术要求甚高,稍有不妥,便会炸炉,极容易为其所伤。据说此甲贴身穿着后,不仅能抵挡重力击打,护住心脉,还能冬暖夏凉。
樊宁曾在碧晶阿叔那听过那么一嘴,据说一件就要使近万灵珠,珍贵非常。
“怪不得,他脸上半点汗渍都没有。”樊宁妒了,难道这就是出身大族的好处吗?大族都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尉迟这话一落,樊宁更加不想搭理他了,人比她富有的多了,还是忧心自个要照顾的甘露草吧!
一下午,便在樊宁小心翼翼给甘露草浇水中度过了。
夜里,樊宁在自个的洞府无事,就想着去姑姑那待上一阵子。到得洞府外,还未曾进到里处,却听见了一阵笑声,其中有漓娘的,亦有一个小孩儿的稚嫩声音。
樊宁楞了下,瞬间反应过来,两条小短腿蹬蹬的跑进去了。
进的里头,见果真是那尉迟,气都还没匀呢,即伸了白嫩嫩的手指,指着尉迟所在的方向。樊宁的脸却像那街头上卖的寿包,白生生的脸上印了两坨红,小小的人儿胸脯一呼一呼的,当真急的不行了。
”这个尉迟,怎的总往我姑姑这跑,烦人的很!“她内心暗恼。
她大声呼喊道:”你怎么在这!“一双圆溜的眼睛瞪的老大,眉头死死往下压着,眉心的皮肉全揉成了一团,偏那嘴巴是嘟着的,显得小女娃又是气,又是委屈的模样。
尉迟不曾想她的反应竟是这般大,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一只手不知所措的挠了挠脸蛋。
漓娘先开了口:“我家芽芽这是怎么了,这大晚上的气成这样,瞧瞧给急的,可是一路跑过来的?”樊宁转头一看漓娘,竟马上扁了小嘴,三步做两步一下猛的扑在漓娘的怀里。漓娘原是坐着,被她这一冲差点没坐稳。
抱了樊宁,这孩子却又不说话了,只搂漓娘搂的紧紧的,漓娘也不知她竟是醋了,但也好一顿安抚。
另一边的尉迟见两人楼作一团,却是勾起了些回忆。“他是没有娘亲的,初见漓娘,只觉得她异常的温柔,说话时轻声细语的,与她待在一处,就很是觉得安心。”
“他想要娘亲啊,他把照顾他起居的椿秀婶婶当娘,把陪他玩的锦同姐姐当娘,但不是,她们都不是。只漓娘柔柔拉了他的手,抚摸他的脑袋的时候,他会觉得,娘合该是这样的。”
便总想着见见漓娘,与她亲近亲近,他今日主动来了她的洞府,却不想樊宁也来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樊宁这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可是与他有关?
尉迟起身,想要告辞了。漓娘又叫住了他,她柔声说道:“我今日出门经过一处成衣铺子,看到好些小孩儿的衣裳,与你们两人都各买了些,现取了回去吧,衣裳需勤加换洗。”
听这一言,尉迟马上低头看了一眼自个身上的衣服,是了,这一套可穿两天了,是需置备一些换洗了。心里感激,但脸却是慢慢红了,怪道不好意思,又觉得心口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