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杜鹃呜咽了两声,刚要起身,又被沈青隐拦住,她说:“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我还有些好奇,怎么自家女儿,偏偏要送走?”
男人抿着嘴,看了一眼自家婆娘,知道遇上麻烦,心里却对杜鹃更加厌恶。
“这位夫人,您可是要给我们评评理,我们送走杜鹃,也是实属无奈。最近我们的铺子开不下去了,家里还有个孩子要养,只能把杜鹃送走了呗。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丫头长得忒虎背熊腰了,来了四五个媒婆都被吓跑了,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亲家,饭量大不说,也没什么本事,就连卖给码头当帮工,人家也嫌弃是个女娃,不值钱的很!”
——为父要让你和青璧换亲,实属是无奈。我们本就瞒了你的隐疾,到时候也不好跟梁氏交代。
男人的音量大,还带着奇怪的乡音,应不是东京本地人。
“好不容易有个码头缺人手,我一谈好价格,杜鹃就跑没影了!”
“这么多年我们可没少亏待你啊杜鹃,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
——不过李氏并不在意这点,这对你来说是大好的事啊,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李氏相比于梁氏,门第还更高一层,你啊,应该知足才对。
男人的话似乎将她撞进了一团悲伤的乱麻中,无论她怎么挣扎,只会越陷越深。
过了好一会,等她再度听到师以以的关切声时,好像才将将找到了呼吸的节奏。
她的笑容勉强,不复之前那样温和柔婉,带着鲜为人知的靡靡和脆弱。
“你们要多少钱?”
“什么?”
“我是说,若是我要买下杜鹃,要给你们多少钱?”
一直不说话的女人忽然开了腔:“你要是买,杜鹃可不便宜,你看杜鹃人高马大的,力气可跟男人一样大,干活也可利索了!”
她张开五指:“最起码这个数!”
对于沈青隐来说,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她从荷包里拿出几两碎银,足够打发他们了。
“那你们可要想好了,画押之后,她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若是再来找她,可休怪我翻脸将你们赶出去。”
“那是自然,哪有卖出去还往回要的,是不?”男人搓了搓手,向沈青隐再三确认,生怕她反悔一样:“夫人可是真要买?我这还有身契,只不过刚写好这丫头就跑了。”
打发走了二人,沈青隐颓废地坐了下来,再没了笑意。
当她觉得日子好过了一些时,总有一种自厌的情绪使她重新窒息。
师以以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是这种局面,眼看着残阳似火,她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便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杜鹃,示意她来说话。
毕竟她已经被沈青隐买下来了。
“夫人,你要带我回去吗?可是、是我什么都不会。”杜鹃坐在地上时,一个人也占了她们两个人的位置,她拉拢着头,呆呆地说:“我、我怕做不好,然后他们都笑话我。”
师以以翻了个白眼,后悔了。
她更不会说话。
沈青隐却将身契如同废纸般草草扔到一旁,
“你的身契你自己留着吧,没必要跟着我回府,其实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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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这种失落感只让她难过了一小会,待她回到李府时,她已经自我纾解的差不多了。
毕竟,如果不告诉自己好受些,可能她在一年前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这时候,她就再次开始关心起别人来了。
虽然破庙是个不错的落脚地,之前也用黏土补了许多漏雨处,但让两个姑娘就住这种地方,未免太寒碜了些。
若是在东京租一间屋子,也不大现实——她碎银和珠宝首饰居多,要说足以稳定租赁的大头,还是在李奉远手上管着。
她才不信他会慷慨解囊。
“等一下,大少夫人,有你的信。是从洛京那边寄来的!”
后面的仆人赶上她,将手中的信交了出去。
沈青隐点点头,又赏了他银钱,一个人站在廊下,将信封打开。
字迹是她父亲的笔记,上面尽是对她听话的表现表扬赞美,还说家里人都很关心她,毕竟她是一个人远嫁……
“是岳父大人寄来的?”
身旁的脚步很实,沈青隐在他尚未走进时,就已经合上了信纸。
总之,就是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看。
“啊,对。”她低垂着眼,很是乖顺,“父亲跟我说了些家常,还说等到妹妹的婚期定下,就算我没有出丧期,也可以回到洛京聚一聚。”
“沈青璧?跟你换了的那个?”
沈青隐愣了一瞬。
她也不知怎么了,这个李奉远让她感到浑身不适,她又朝他脸上看了一眼,疑虑更大。
明明没什么变化啊,难不成是因为今天他没有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