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东南有天子气
心的行道吧? 乐胥悄悄猜测,甚至隐约还有些不服。 礼乐如此优美,世间绝伦,这些望气士看着就不靠谱,不知是何奇淫巧计,谄讨女皇陛下欢心,导致陛下对礼乐都不太重视了。 不过这些望气士们,大多出没在大佛殿与佛像那边,双方交集并不太多。 乐胥曾在一次夜里经过时,偶然见到有不少望气士步入了那座百尺高的佛像之中,也不知在里面忙碌些什么。 乐胥摇摇头,继续演奏琴乐,天下诸多乐器,他独爱古琴。 记得某次老乐师醉酒时说过,这上阳宫内,其实藏着一把当世无匹、无与伦比的琴,还有着一段绝世的琴音,最后,老乐师叹息了句什么琴非琴。 乐胥记在了心上,可是进入宫廷已经十年,他却从未见到,或听到,越发觉得是老乐师是酒后乱言了。 这上阳宫内的所有琴师,乐胥都已认识个遍,不过尔尔,或略逊于他,心中不禁有些自傲,他的琴音才是上阳宫内最好的…… 乐胥忽然收敛心神,低头专注指尖琴弦。 此刻,他隐隐听见殿外远处的长廊上传来一阵密集却有节奏的脚步声。 是女皇陛下的圣驾! 心中几乎确定无疑,甚至隐隐还能听见,那位女皇陛下熟悉的苍老嗓音。 庄重中带着一丝沙哑。 乐胥蓦喜。 虽然这数年里,他只见过寥寥几面,但是乐胥早已牢牢记住了此声。 因为他的耳朵能分辨每一个音节,记住大多数的声音,简单的旋律,乐胥听一遍就能记下,弹奏出来。 记得那位老乐师曾经叹息,这是老天爷手把手的喂饭吃,这叫做上品音感,对于乐师而言,可遇不可求。 乐胥还听闻太宗朝时,曾有宫廷女乐师凭借这类天赋,在长安的大明宫内,仅仅听了一遍异邦的曲乐,便当着无数前来朝拜的外宾使节之面,用一把旧琵琶纹丝不差的复弹了曲子。 顿时引得太宗文皇帝龙颜大悦,外邦使节们无不惊诧满脸,跪伏歌颂,心服口服……为当年的大乾赢得了天朝上国、礼仪大邦的尊名。 只可惜,大乾刚立国时,那种各行各业万物勃发的景象已不再有,天朝上邦、盛世礼乐的景象,似乎只存在于梦境之中了。 眼下的长安洛阳,一切的激情,仿佛都已随着帝国年岁的增长,而逐渐放缓,王公贵族、两京百姓们开始安足于眼前的日子,不管闲事,很多事情都已习以为常。 哪怕是这刚刚“立国”不久的大周朝,丝毫没有浮现当年大乾初立时的景象…… 乐胥只是个小小乐师,不怎么理解改朝换代的事情,但是却能感受到,这位女皇陛下确实不怎么重视礼乐了。 或者说,她只独听小部分人的了,更别提,还有那些古古怪怪的望气士抢走部分宠幸与注意力,哪里轮的到乐胥这种小人物出头,哪怕琴音冠绝上阳宫又如何。 乐胥自嘲兴叹。 老乐师说过他这个天赋好,但也不好,福祸相倚。 还说,古时候大多数的乐师都是瞎子,因为这样屏蔽一感,便能提升剩下四感,追求极致。 可是现在的乐师,特别是在这座宫廷内的乐师,不仅应该是个瞎子,还应该是个聋子才好,如果不是需要辨音听曲的话…… 乐胥很不理解老乐师的感慨,聋了还怎么当琴师?反而对上品音感引以为豪,唯一可惜的是,无人赏识。 而眼下,似乎机会来了。 周围一起奏乐的同伴们,比乐胥稍晚察觉到殿外的动静。 乐胥与同伴们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眼底喜亮,纷纷拿出了最好状态。 甘露殿内,丝竹管弦之音蓦然一扬,婉转悦耳,其中,更有琴音一枝独秀。 殿外的脚步声临近,一众宫人侍从拱卫着两道身影走入殿中。 乐胥低头弹琴,丝毫不敢抬头。 只有余光隐隐瞧见女皇陛下与另一位贵人曳地的衣摆与靴子。 对于跟随而来的这一位贵人,女皇陛下出奇的照顾体贴。 “国老身体,近来可好?寡人听闻,国老在凤阁埋首国事,日夜操劳,用坏了八副算筹。” 这是女皇陛下的声音,语速较为缓慢,却给人一种十分有分量之感: “国老还是多歇息些为妙,这类繁琐小事,可以交给 “禀陛下,臣近日殊不欲食,乃阅公章,日阅千卷,少益耆食,和于身也。” 这是一道陌生的老者嗓音,语速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