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计（五）

一夜安睡。

次日一早，朱菁菁按照惯例睡了个懒觉。

阳光懒洋洋地照着，她舒服地翻了个身，却觉得刚刚的暖意尽无。

她眉头微蹙，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迷迷糊糊间抬手揉了揉眼睛。

刚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冰冷的眼。

镜渊就站在她面前，峻拔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将朱菁菁略显削瘦的身形，都覆在了他的阴影之中。

朱菁菁吓得眼睛一下子睁大，但在这逆光的模糊视野下，她根本分辨不出镜渊此刻面上的神情。

“镜渊？”

朱菁菁硬着头皮，内心发怵的小声试探道。

“你找林漫要做什么？”

朱菁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那声音冰冷得宛如三月寒冬的冰面，一时让她浑身冷得开始打颤。

“我…我我真没做什么！我就是想去看看她…”

朱菁菁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身子还是会忍不住发抖，连带着嗓音也跟着发颤。

“是去看看她，还是去…杀了她！”

镜渊低下身靠近不断往里缩的她，一字一句地冰冷似卷刃的钝刀般，慢慢在她耳边嘶哑质问着。

他的目光陡然锋锐，像是在这一刻要把她给凌迟致死。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朱菁菁被逼到崩溃的边缘，她只能一遍遍地大喊地叫嚷着，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朱菁菁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委屈地眼眶一红，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

可惜镜渊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他盯着朱菁菁，唇边似浮现了一个奇异的微笑，对着她慢慢道：“朱菁菁，我永远不会放过你。”

他伸出双手掐住她躲开的肩，两手慢慢沿着肩颈上滑。

冰冷的触感像是带着鳞片的蛇，激得她毛骨悚然，最后盘旋在她的脖颈处慢慢收紧。

朱菁菁的呼吸越来越局促，仿佛下一刻便要呼吸不过来。她面色越发苍白，眼睫轻颤，眼泪霎时从眼角坠落。

“啊啊——”

朱菁菁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刚梦里的余悸真实发生了。

抬手轻轻摸了一把脸，面颊上还有泪痕未干。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抚着胸口慢慢平缓着呼吸，暗自庆幸道：还好，那只是一场梦。

刚准备抬起头，却见一道背光的身影隔着纱帘，正赫然立在自己面前，看轮廓分明是个陌生的男子，身上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异香。

这一刻，朱菁菁瞳孔猛地剧缩，下意识地把身体往后一缩。

隔着一层浅色的纱帘，那欣长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抬起手来，慢慢地撩开了纱帘。

朱菁菁的心也跟着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直到和那双眼对视，朱菁菁愣住了，而后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是你！？”

清阳濯濯如金光跃在少年挺拔的身姿，纱帐被他掀得柔软地舞动着，免不得带起一阵风，吹得他袍角时不时地撩起。

一身收腰的素白锻长袍，却无形中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而朱菁菁地盯着他腰间革带悬着的白玉，一时有些恍惚。

这…不是她前几天砸碎的玉佩吗？

尘封在她脑海里迷雾般的细节，忽然渐渐地开始清晰起来。

她想起来了！那玉佩本是一对龙凤配，她砸的是林漫的那只凰佩，而眼前这只是凤佩，属于她的弟弟——林清焰！

林清焰！真的是林清焰吗？！

朱菁菁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整张脸因过于激动而泛起红潮，一双凤眼瞪得圆溜溜得，细细地打量起那少年来。

他的头发极黑，但没有完整的束起，只是用一根绸带随意地绑在了后面，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

几缕垂落的碎发绕过雪白的耳廓，在额前轻轻晃荡，她的心尖竟一时有些发痒。

朱菁菁看着他的眼睛，却不小心看得晃了神。

好漂亮的一双眼！

黑白分明的眼珠，似琉璃般大而清亮，下垂的眼尾处有一颗小痣，那睫毛竟然比她的都要长。

眉眼低垂时有种精致的易碎感，像是高高悬起的清透美玉，随时会倾塌破碎。可他偏偏生得挺鼻薄唇，抿紧时有股少年独有的锐气和倔强。

两股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有着一种惊人的美丽，独属于他的少年气。

他身量较高，虽只穿了件最简单不过的素白道袍，却在他身上显得恰当好处，微微凸起的喉结，玄色交领层叠地覆在脖颈之下，手臂和腰腹的线条都极好。

他往里又进一步，一股清甜的冷香扑面而来。

比她尝过的任何雪酪都要香甜，像是长长浸泡在生牛乳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