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撑

鹤山怜从出生开始就是定时炸弹，这一点直到她的十七岁她才勉强明白。她始终觉得变得强大能够避免嘲笑和白眼，事实上就算家族里很少有人能继承术式，他们也不会高看鹤山怜多少。

那是吃人的笼子。

欲言又止不仅让周围的表兄弟觉得作呕反胃，鹤山怜也会。讨厌这样的自己又喜欢自己，矛盾让鹤山怜选择和他人坦诚相待，但愿自己的善良能够避开任何犯傻。

结巴和别人口中一样是老毛病。

情绪紧张，语无伦次的时候往往是最明显的。鹤山怜十七岁的时候以为还有机会去纠正这个毛病，后来鹤山怜发现不论是谁都不能拯救在腐朽中成长的孩子，只能自救。她没有勇气使用被自我局限的术式，只能成为丢人现眼的废物。

她比五条悟更在意成就是靠自己还是靠别人得到的，她一开始就能知道和他绝对会合不来，现在和五条悟相处融洽只是暂时性的。

离休假还有三天，鹤山怜是第一个踏出宿舍门的。进入咒术高专的三个月里他们都是一群心眼不坏的人，所以鹤山怜盼望着这段时光不会结束。

“为什么放假前还要派任务啊？”五条悟墨镜下的表情估计不好看，他撅嘴埋怨道。

鹤山怜知道他没有什么好脾气而且他和他对彼此的第一印象是误会中掺杂着讨厌。

“每次都是我和杰出力，你也得好好地执行任务吧。”他逼近到鹤山怜的身边，从五条悟的角度来说鹤山怜到底是阻碍他的绊脚石还是单纯无意义的过路人，她有时候也搞不清楚。五条悟到底是把鹤山怜当重视的同伴还是当作碍事的同期，鹤山怜当然是选择相信了后者。

五条家下任当家，最有可能成为咒术界第一强者的少爷，五条悟。

大多数人都是为了阿谀奉承才那么称呼夸赞，鹤山怜大概能猜到五条悟对这些虚有其表的话不感兴趣。他总是扬着眉，那股傲气甚至能像实体一样飘到别人眼里乱晃，鹤山怜心想的和说的不同，就算想要反驳，一时也是没办法的。整个高专找不出五个能够好好听鹤山怜说话的人。

“知，知道了。”他和夏油杰都是鹤山怜的同学，了解她是女性之后五条悟说话也没有客气多少。鹤山怜结结巴巴地回答他的话，自动忽视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臂。

他们两个人解决任务的方式简单粗暴，基本不需要她动手处理，习惯了这种生活之后的任务也轻松很多只是睡不着的天数越来越多，鹤山怜难免会体力不支。

平时他们两个的话题要比鹤山怜多，看样子也是没注意到，为了在档案留下良好的印象，鹤山怜不想拒绝每一个任务。

这次的任务和平常无异，普通的二级咒灵聚集在东京山村的废弃学校，已经有不少过路农民被袭击。卡在关西和关东之间，分配任务随机，鹤山怜有时候真羡慕京都那边的学生。

被夏油杰掰回来自己的性别认知，鹤山怜当时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就那么改过来的。不过朝夕相处下来，她果然还是喜欢和女生待在一起，小时候有女生天真地娇嗔说鹤山怜是超级花心的男生，现在才知道她只是喜欢同伴而已。

“去那里很累，我要睡了。”上了电车还是不安分的五条悟说完，把整颗脑袋靠在鹤山怜的肩上。

被夹在中间的人会很麻烦，鹤山怜转头看靠边坐的夏油杰，怀疑他早就知道会有这种待遇所以才靠边坐。

他一脸看戏的样子，鹤山怜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个村庄规模不大，山脚下是学校，那所废弃中学的新址。三人一路沿着坑坑洼洼的小道走到山脚，询问大致的情况。

“刚刚藤田，多河，还有琴岛三个人去上面了……我，我们不敢去找……”

“刚刚是什么时候？”夏油杰发问着，鹤山怜和五条悟在一旁像鱼竿似的，头掉下去抽一下，再抬一下。

“……两个小时前的午休。”那男孩和自信专业的咒术师成了鲜明对比，他伸出手指算了算，支支吾吾道。

五条悟一脚跨上来，不客气道：“啧，来晚了吗？”

“有这种可能，”夏油杰移着眼睛看瞬间精神并且走到他身边的五条悟，透过间隙从侧面看到一点虹膜的颜色，他以前可能被五条悟的眼睛震撼过，放下多余的思考：“先去看看，把帐设下以后不允许大范围攻击咒灵，以免伤到人质。”

鹤山怜每次和他们出任务都能听见夏油杰的劝告。不是夏油杰喜欢指挥，而是因为他们都觉得如果五条悟突然失控，那就不好办了。

夏油杰来到那所废弃学校处，第一时间皱皱眉，他不安道：“怜去第三层，悟去第二层，我去。”

“……等等，分配有问题吧。第三层的咒灵明显不是二级……你想让她死吗？”五条悟的眼睛能看很远，咒灵的气息也容易辨认，他微眯着眸问。

夏油杰一开始没反应，后知后觉地看着五条悟：“在你眼里她很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