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房间里的寂静，终于能消除一些白天奔波的疲惫。

主题文案拍摄剪辑，原本可能要一个小组完成的工作量，她全都一人包揽，想不辛苦很难。但是再累，只要最终得到问题的答案，那一切都值得。

她可以选择更轻松的生活方式，在这个年代，总有办法的。但那样她就得不到答案。

这是她一次又一次在艰辛的现实面前，能撑下去的动力。

提交到湛蓝女子监狱的会面请求被邮件驳回，她查了一圈资料，第一时间打通电话问询。

“只是普通会面申请，需要什么手续我都愿意配合，这样也不行吗？”

“我们这里有规定。”对方丝毫不抱歉地说了声抱歉之后，挂断了电话——甚至没有说清楚究竟是什么规定。

林卓星倒在窄小的折叠床上，试图放空自己几秒，好驱赶大脑里奋勇争先的消极情绪——它们永远战斗在自我否定自我厌恶的第一线。

电脑上弹出两则信息提示，林卓星立马坐起来。一则是日程提醒，明天是跟短发女同学约好见面的周六。另一则就是她发来的信息，说明天来不了了……

林卓星打电话过去，对方没有接，于是她发了信息：“如果是临时有事的话，我们可以改时间。我可以配合。”

对方很久才回了一个“不好意思之前答应了你，现在没办法做到。”

林卓星追问原因，却没再得到回复。

短短半个小时，林卓星连续说愿意配合两次，也被连续拒绝两次。

在感觉最挫败的瞬间，林卓星又想起了那台黑色的Caare，它漆黑车身上的两盏车灯，似乎都成了哂笑的形状。

夜深了，林卓星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没法睡着，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下一秒，她就从床上坐起来，将睡衣换成外衣，拖鞋换成运动鞋，冲出了“德哥婚姻咨询”。

二十四小时的无人驾驶公交永远不会拒绝她。

*

追逐热点的人群已散去多日，附近几栋的邻居也纷纷觉得不详而搬离，本就偏僻的这片区域更显阴森。

靠近匡教授的别墅时，林卓星本以为会有人型电子警值守，却一路畅通，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林卓星将车停在不远处，先是绕别墅外走了半圈，确认没有任何看守，才走到正门。门口的封条被人拆了，门也没有关严，一推就开了。

林卓星回头看看门口唯一一站昏暗路灯，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手机照明，又开了夜摄模式，才走了进去。

别墅里很空旷，空旷得不像是有人久住。

客厅里没有常见的多人沙发，只有一张红木的单人座椅正对着电视墙的位置，但墙上却没有电视或投影设备。座椅的选材、形状以及光泽，都让它在这个乏味的空间里恍若没落的贵族。

仔细看地面上的痕迹，林卓星猜想不久前这里有过其他配套的家具。再看看屋子的吊顶和墙面的装潢，她确定这里就算不曾富丽堂皇，也一定曾经精雕细琢。

纸质书倒是留下很多，还算符合屋主学者的身份。四处都有书架孤零零地立着，它们以类别分处在屋子的不同位置的样子，仿佛一个宇宙中的不同星球。

走廊可以通往屋子后方的小花园，上次拍摄她就藏身在花园对面的绿化带里。

那次全部注意力都在二楼开灯的房间，现在扫视一下花园，才发现这里有不少花，不同大小和品种按照顺序整齐排列，从花枝枯萎的样子来看，它们是曾经被精心打理过的。如今野草杂乱地挤占了空间，整个花园死去的时间，应该比屋主更早。

林卓星站在这栋房子里，感觉到这些植物，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是曾经被爱护着的，但那份爱在某一个瞬间因为某些原因忽然消失不见，连同所有的活力与期待。

她返回前厅，沿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小心地踏步上去。

楼梯上有地毯，她的脚步声并没有在这个空间回荡开，减少了些许恐惧感。回想着那天在屋子后方花园角度拍摄的片段，她推测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就是案发现场。

心跳有一些加速，适当的刺激正好给了林卓星进去的勇气。

冰凉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上。

这是一间书房，尸体早已经转移，但地上划下的警戒线白的刺眼，对比之下，月光甚至更接近淡蓝。

不通风的房间里还残留着很重的血腥味，林卓星往里走两步，又觉得这气味之中，隐约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树木清香。

她用手机灯扫过整间屋子，忽然有一丝毛骨悚然的预感，这感觉很难描述。随机发现自己右后侧——进门的视野盲区有一个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影子。

心悬到了嗓子眼。

那个人影一动不动，好像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林卓星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如果是死，那说明这里又有另一桩案件发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