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看着艰难练习左手执笔的明煜，星魂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有多蠢？自己什么功夫心里没数，非要凑上来送死？！”星魂冷着脸就快要吼出来。

每每想起当初那一幕，他仍在后怕。若不是云灵泽拼着自己重伤飞出一剑撞偏了掩日的剑，那么今日他不是在缅怀兄弟就是在缅怀所爱。

听着星魂如此斥责自家少爷，云灵泽脸上浮现一抹怒容。

深谙星魂脾气的明煜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笑笑。明明是担心和愧疚，话出口就变成了斥责。

“担心我可以直说，不用如此别扭。”明煜扬眉，“而且，这话当初你已经骂过我一次了。”

“你……”星魂咬牙。

“消消气，你这幅模样，会让我以为我伤的不是胳膊，而是性命。”

这个玩笑丝毫没有让星魂的心情有所好转，看着草纸上形如蚯蚓的字迹，看着明煜执笔的左手，星魂脸色又沉了几分。

见状，明煜也猜到了原因。

“阿翁找你了？”

星魂抿了抿唇，默认。

明煜无奈一笑，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

“阿翁本不是严厉的人，如果他说了什么重话……你别往心里去。”

“你有什么可抱歉的？愧对你的是我。”星魂沉声，“你从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更不值得付出这么大代价。”

“在我看来，世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明煜依旧温和，话锋一转：“断了一臂，不是还有一臂？重新再练就是了，至少我腿没有断，眼也没瞎，并不影响行动和生活。或许断臂对你们来说不能接受，但我又不善武，一只手和两只手没有什么区别。”

“你真的如此想？”星魂质问，“既然看得开，这几日为何躲在这里，从不和我们见面？连诊断煎药都是让风玄泽来。”

“原来你们担心的是这个。”明煜无奈摇摇头，“我让玄泽替我给你们送药，是怕你们看到我这条断臂心中有愧，结果你们却误会至此。”

“……”星魂愣住。

“有大兄斡旋，扶苏公子和蒙将军都已答应。”明煜指了指桌案上的竹简，“这是扶苏公子的回信，我们可以去上郡了。”

星魂低头扫了一眼，果然如他所料。

“没想到这次竟是我欠他。”

星魂神色稍缓，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也是个好消息。

“何时出发？”

“夜长梦多，所以我打算明日就启程。塞外荒凉，可没有这般美景。你若无事，陪我看看这海吧。”

明煜微微一笑，负手站在海边，眺望夕阳下泛着波纹的海水。

“祖上虽是秦人，但我却是这样在这临海的齐地长大。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不论有什么心绪，都会被海带走的。”

迎面而来的海风带着腥咸的气息，吹散了心头不少郁气，星魂上前和他并肩而立。

“这次倒没有看见你那些朋友请你去聚一聚。”

“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只是扶苏公子没有表态前我不能连累他们，索性推辞。”

“就算是有，也都是那些身无牵挂江湖飘荡的所谓剑客吧。”星魂冷哼一声，人心冷暖他再清楚不过。

“患难见真心，而家族之间只有利益。现在我明家得罪了罗网，世家子和勋贵们怕有危险保持距离也是人之常情。”

“呵，明二少爷好大的胸怀。”

明煜淡笑不语，星魂嘲讽一句后也不再多说。

四下寂静，唯有海风吹拂的声音。眼前并肩而立的二人配上天边泛红的晚霞与蔚蓝的大海，美好的就像一幅画。

少司命默默叹息，和明煜接触虽然只有寥寥数次，但她也看得出他是怎样的人。

君子温润，如玉含光，谦谦敛锋芒。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自卑。

生性淡然，温和宽仁，待人真诚，但凡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就算挑剔如星魂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和星魂近乎孤家寡人相比，明煜可谓朋友遍天下。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是商贾世家的少主，也很难想象这样本该意气风发的人年纪轻轻便落了残疾后依然云淡风轻。

“明日辰时出发，你们身上都有伤，早日歇息吧。”明煜转身打断了少司命的思绪，微微一笑，“我先回去了。”

目送明煜和云灵泽离开，少司命上前一瘸一拐的走到依旧如雕塑般伫立的星魂身边。

星魂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搀扶着少司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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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蒙蒙亮，明家府邸已经热闹了起来。

府邸前院中，明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只留下一个副堂主帮明轩打理事物，四大堂主、各堂以二十八星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