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曲 水星记（四）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沐才从卫生间出来，我很轻易地察觉到了她眼眸有哭过的痕迹，不过跟她之前的处理一样，我没有戳破这个事实，只是对她嘴唇的红色有些诧异。

“你的嘴唇怎么了，红红的，沾到了鼻血吗？”

“怎么可能。是口红啦，口红。”

苏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也没有细究，过了一会，她坐在了床上。

“苏沐，你要看我们的故事吗？我写了一些，断断续续的。”

苏沐摇了摇头，“不用。我知道你在写就心满意足了。”

“你之前不是急着想看吗？”

“那是之前。我现在更希望你能过段时间再给我，我觉得吧，如果你回过头再去看这段经历，或许会更加客观。”苏沐笑了笑，突然拍了拍我的头，“而且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写。你赶紧给我恢复元气吧。不要被那些坏蛋玩意儿给影响了。他们不配指指点点。”

“啊，也是。”我也笑了笑，转头看着苏沐，“我要赶快好起来，他们不值得浪费我时间悼念。”

“你这种文化人真毒。两个字就把人写死了。还悼念……”

“你管我。”

“对啊，我管你。”苏沐对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她看了看表，“哇，好巧，居然还没到12点。”

“还差多久？”

“五分钟左右。”

“那等等吧。跨年的时候许个愿吧。”

“哼哼，你还挺有仪式感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然后默默地等待着时间流过。

4分钟……

3分钟……

2分钟……

1分钟……

“还有10秒。”

苏沐开始倒计时，在零点的那刻，我们同时闭上了眼睛，大概过了1分钟左右，我才睁开眼睛，发现苏沐跪坐在我面前，一边憋着笑一边盯着我。

“你干嘛？你这个表情是想表达什么？”

“噗……哈哈哈……”苏沐捏着我的脸大笑，“你还真的非常认真的许愿了啊。我还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推开她的手，“唔……许愿当然还是要认真啊，万一成真了怎么办。”

“你真相信这种玄学吗？”

“偶尔会假装自己相信。聊以慰藉。”

苏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好奇地打量着我，“你许了什么愿？”

“愿你身体健康。”

“诶~~~”苏沐意味深长地长吁一声，“这么重要的愿望你居然给我。”

我随口敷衍道，“嗯，反正也不一定成真。”

苏沐突然给了我一个拥抱，在我耳边小声说道，“谢谢你。其实我的愿望也是希望你一切都好。”

“这样啊……谢谢。”

我们两个果然很相似，但也就仅此而已。

“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突然好困。”

“既然已经跨完年了，那就睡觉啊。”

“行，你上床休息吧。我就这样靠着睡了。”

“靠这里干嘛。你上来。”

“别开玩笑了。你上床睡觉，我就这样就好了。”

但苏沐不依不饶，非拽着我的手臂往上提，“不。一起睡。你怕什么，又不干什么。”

“不好。我觉得不好！”

“那我们就这样耗着吧。啧。”

每次苏沐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她就喜欢啧嘴，而且声音非常响亮，刻意让人知道她很不开心。

说实话，我对今天的一切展开都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执念两个不是情侣的人睡一张床，但我如果提问，苏沐也不会给出让人信服的答案，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合理。

苏沐就这样双手抱在胸前，盘腿坐在我对面，瞪着我，然后还一直啧着嘴。

我觉得有些好笑，但又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就这样无言僵持了半小时。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两个不是情侣的人睡一张床啊。”

“我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凑合睡一晚而已，哪那么多问题啊。”

“哎……”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真的完全搞不懂你了。”

我摊了摊手，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完全放弃抵抗了，“随你便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嘿嘿……早这样就对了啊。”

苏沐一跃跳上床，睡在了右侧，我等她睡好后，关上灯，小心翼翼地侧躺在右侧，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能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她的呼吸声。

许久过后，她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了晚安，“苏沐，晚安。”

“晚安，苏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