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二）

苏沐一直有些别扭地躲着我的目光，我只能看着手中的茶杯，数着客厅时钟的滴答声，在第40下的时候，我终于开口打破这层尴尬，“真好。可以再次看到你。”

“嗯……”苏沐长吁一口气，“我也是。”

“对不起，突然这样来见你，我知道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所以才不能找我。”

苏沐叹了一口气，“哎……你啊，怎么又开始道歉了……”

苏沐走到我身边，用手刀击打了我的额头，不过这次，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无力，“打起精神。”

在她收手的瞬间，我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好些血点，她意识到我的目光后，下意识用手遮住了一些，但还是有若干血点露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别看了。这些都是化疗的副作用。”

“疼吗？”

“还行，你要碰碰吗？”

苏沐伸过手，我轻轻碰了碰，像是干涸的荒原，粗糙且没有生气。

“你坐下吧。”

我指了指沙发，示意苏沐过去坐下。

苏沐坐过去后，拍了拍她旁边，“过来。”

“还是这么强势啊。”我笑了笑，然后坐到了她旁边，“话说，小遥是你的小名吗？”

“算是吧，我小学的名字是苏暮遥，暮色的暮，遥远的遥，后来我发现每次考试写名字太花时间了，就强行要求爸妈改名字。”苏沐无奈地耸了耸肩，“真搞不懂这些家长，取这么复杂又没什么营养的名字干嘛？显示自己是文化人吗？啧啧……”

我一边剥着橘子一边听着她的话，然后将橘子递给她，“吃几块橘子消消气。”

苏沐浅笑着拿了几瓣，放入嘴里没多久就吐了出来，“唔……好酸。”

“那我不吃了。”

“喂！你是拿我试毒吗？给我吃了。”

“行。”我一口吃完，然后故作镇定地说，“一点都不酸。”

“我不信。”

“真的……”

酸的后劲突然涌上，我挤在一团的五官让苏沐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让你装，活该！”

“其实啊，你之前的名字，或许是你爸妈希望你能离日落远一些，他们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太阳，希望你能一直不落下来。”

“呃……”苏沐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你的反射弧好长。而且你的解释太文绉绉了，有点恶心诶。”

我笑了笑，“我的文风就这样啊。这不你挑的吗？”

“我瞎了还不行吗？”苏沐用力捏了捏我的脸，“你别说这种让人恶心的话了。”

“好的。”

然后我们两个没有继续说话，她的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我则继续剥着橘子，然后握着橘瓣思考着。

“你怎么不说话啊。”苏沐用脚踢了踢我，“我不太喜欢这么安静的气氛，你快说几句话啊。”

我塞了一瓣橘子入嘴，很幸运，是甜的，然后我递给她，“我尝了，很甜。”

“哦。”苏沐半信半疑地接过，“嗯，确实很甜。”

“你……”

“我？”

“你会死吗？”

苏沐好像没有准备这个问题，她含着橘瓣，久久没有说话，我则非常温和地看着她，我只是觉得我需要这个问题的答案，我需要听到她亲口告诉我。

“你……真的不懂跟女孩说话吶……”苏沐无奈地坐起身，“哪有这么突然问这种事。”

“虽然觉得抱歉，但我真的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我很认真地看着苏沐，她咬了咬嘴唇，五味陈杂。

“会哦。”苏沐最终还是选择用最淡然的微笑面对我的提问，“其实，我明天就得回到医院了。不知道要住院多久。我猜这也是妈妈想让你今天来见我的一个原因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有些伤感地望着手中残留的几瓣橘子，“那你为什么不想见我。”

“不是不想见你。而是不敢见你。”苏沐用手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语气有些无力，“我不想看到你悲伤的眼神。我不需要这样的怜悯。”

“唔……”我瞥了她一眼，有些受伤，“就这样的理由？哎……”

“对啊，因为不希望你和所有人一样，都觉得我可怜，至少你不行。”

苏沐勉强地笑着，我则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的眼神里到底有没有怜悯，不过我心里确实无法做到和之前一样的感觉，或许因为我比谁都更感性吧，更加容易感同身受，要独自面对死亡的事实，苏沐真的很勇敢。

“你看看你，你现在就给我那样的感觉了。真是的，所以我才不要见你啊！”苏沐一边抱怨着，一边把脸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嗯？”

“我住院的时候，你不要来看我。我们下次相见只能是我出院的